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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案现场禁止撒糖

梧桐私语作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战歌是沉睡数十年的正义女镖头,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有了折叠时空的本事。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要和那个没节操的男快递员乔横合作寻宝,她不太喜欢这个同事。殊不知,乔横更看不上她。毕竟第一次见面,她话都没说一句,就把他砸死了。岂料,这对欢喜冤家合作着合作着,就纠缠到一起了!

主角:战歌,乔横   更新:2022-07-16 01: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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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战歌,乔横的女频言情小说《寻案现场禁止撒糖》,由网络作家“梧桐私语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战歌是沉睡数十年的正义女镖头,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有了折叠时空的本事。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要和那个没节操的男快递员乔横合作寻宝,她不太喜欢这个同事。殊不知,乔横更看不上她。毕竟第一次见面,她话都没说一句,就把他砸死了。岂料,这对欢喜冤家合作着合作着,就纠缠到一起了!

《寻案现场禁止撒糖》精彩片段

1

关注过网络新闻的你不知看没看过这样一则新闻——

XX月XX日,香港某实力派明星于某地去世。

消息除了让喜爱这位明星的人伤心外,本没什么其他值得特别提及之处,可这事怪就怪在在某些人的记忆里,这位已逝明星明明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过一次了……

有好事者专门去翻找过那些新闻,但这些在记忆里出现过的消息却再怎么也找不到了。

有人说这是故意炒作,也有人说是那些人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有一种说法,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一时间也被不少人提及并且坚持,那就是——时间重置。

乔横是小鸟快递行的一名快递员,有个时下流行的词儿形容他特别合适——man。

乔横很man,古铜色的皮肤,结实的胳膊,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腿,小臂上纹着的大青龙会跟着他的举手投足张牙舞爪,哪怕穿的是和美团撞色的工作服,也总给人一种是欧美模特在送美团的错觉,总之乔横就是个单靠皮相就足够站上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如果硬要在他身上找出点什么毛病的话,估计就剩他那辆独眼掉漆三轮翻斗车了。往旁边一辍,瞬间跌份儿。

换做平时你要说他的坐骑跌份儿,乔横肯定要叼着烟好好辩上一辩,可今天就很奇怪,路人朝他扔过来的注目礼都论斤称了,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是夹着他的烟,仰脖瞅着眼前那栋建筑,发呆。

乔横没傻,他是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他甚至觉得就在这个地方,有个女人从楼上掉了下来,还砸死了他!那种骨头断碎的声音和痛感是那么的清晰和真实,以至于他想入了神,忘了手上还燃着的烟。

“嘶!”

手一抖,烟尾巴飞了出去。

他搓搓指头,又唆了好几口,一番折腾过后,烫着的地儿没见好,反而更红了。

“妈的。”他甩甩手,觉得今天有点出门不利。

天闷热闷热的,烤的他浑身是汗,就着大腿蹭了蹭下手掌,他摸出烟包,又磕了一支扔进嘴里,边自言自语边摇头:“一定是热出错觉了。”

他明明活得好好的,不可能被砸死嘛!

含糊地嘟囔了好一会儿,嘟囔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傻了,乔横“扑哧”笑了声,摇摇头,手一并,脚一蹬,一阵“突突”声后,只有一面后视镜的独眼翻斗车就载着他又上路了。

拐出那栋楼,不知哪家店忘了关门,刮来好一阵凉风。乔横踩停车,扯着前襟凉快着,几个小屁孩在离他不远的树荫底下踢球,不知哪个一脚失准,球“哐啷”一声飞进了右手边的小超市,胖胖的老板娘拎着擀面杖跑了出来逮着人就揍。

一阵吱哇乱叫声里,乔横乐呵呵地看着热闹,前几秒还让他想不通的事就这么被他忘了。

“跑啊,笨。”他叼着烟瞅着被老板娘揪住的那个黄衣服小孩,身子一侧,掏出了手机,头一歪夹住了电话:“喂,小鸟快递为你服务。”

“服务服务服务你个大头鬼!”

机关枪似的骂声换来乔横一乐,他跨下车,就手拔了车钥匙,一脸谄媚地叫着电话里的人:“天干物燥,气大伤身,老板,消消气,有话好说。”

“你还知道气大伤身啊,你再保持这么高的被投诉率我这条命迟早交代给你!现在快递行竞争这么激烈,我们想生存只能拼服务,可你瞅瞅你,华东地区的快递员放一起,每月你的投诉量排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也就是我吧,看你可怜,忍你到现在,换其他人早他妈让你卷铺盖卷走人了!”

“所以说老板宽宏大量,能忍其他人所不能忍呢。”不知何时,乔横就进了一栋居民楼,他自己正坐在台阶上,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手机,老板的粗嗓门正从他的鞋底下传出来。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乔横捞起手机,声音无比恳切地说:“老板,没骂够等我回去接着让你骂,客户还等着我道歉呢,不然万一再二次投诉……”

他举着已经忙音的手机,笑着揣起手机,他老板这人吧,啰嗦归啰嗦,也不是没优点的,好比识时务啊。

上了几级台阶后,他停下。

1802,就这家。

深吸一口气后,他眼一垂,叩响了大门。

门开的瞬间,乔横毫无预兆地“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得就像死了亲爹似的:“对不起啊,贾女士,是我疏忽让你的快递延迟派送了一天,我们老板已经把我狠狠骂一通了,今天来我是专门来和你道歉的,对不起,求求你把投诉撤了吧!”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别说男儿骨气全无,更搞得“贾女士”措手不及,半天才想起来双手抱胸,做不依不饶状,“以为跪跪这事就了了?那个件我等着急用呢你知不知道?耽误了事算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撤销投诉吧,不然我这个月奖金就没了。”乔横伏下身子,肩膀一耸一耸。

时间一分一秒中过去,终于,当太阳升到小区大杨树上那处喜鹊窝的时候,乔横从楼里走出来,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一抬腿上了“小独眼”。再看他那张笑脸,哪像才给人跪过的啊。

一阵“突突”声后,小独眼载着乔横消失在绿化带尽头处。

推背街53号,不知屋。

陈吹冲着手里的琉璃笔洗深深哈了口气,眯着眼迎着光看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了榆木多宝架上。除了这琉璃笔洗,多宝架上摆了不少古玩古书,虽然真的没几件,但套用陈吹的话讲,门面必须有,有了门面才配得起他“江湖百晓生”的名号。

陈吹自诩百晓生第三十八代传人,但凡世间事只要他想打听的就没有打听不到的,靠着这个本事,改革开放后他开了这家“不知屋”,专司贩卖各类江湖消息。

电视里播着新闻,他靠着椅背,端着茶壶,对正在播的内容嗤之以鼻。

“值钱的消息谁在电视里播啊哎呦我去!”他按住肚子,嘴里嘟囔:“天天就你准时,到点就叫,也就是爷有钱吧,这要是没钱都不敢饿啊。喂,鸡杂面吗?给我来份面不要鸡杂,哎哎,两碗!”

瞅着房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人,他冲着电话那头比了个二。

“怎么样?”挂了电话,他狗腿地凑近来人。

“被老板骂惨了呗,怎么样?”那人腿一岔,直接挤开陈吹占了的座儿,看脸正是乔横。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强奸案的线索,有了吗?”

“来口水先,嗓子都跑冒烟了。”

“得嘞,请好吧您哎。”说着,陈吹乐颠颠地跑开,再回来手里就多了瓶带白霜的康师傅,拧开瓶盖,他眼巴巴地递了过去。

水冰凉,连灌几口,乔横舒服地咧了下嘴,朝旁边一扬下巴:“那儿呢,自己拿。”

“我就知道没你办不成的事。”陈吹乐得下巴直颤,一路小跑去了门口,可当他看见地上那个脏兮兮的袋子时他就不那么乐了。“乔二,客户让你去帮忙找那人强奸她女儿的证据,你这是给我捎了袋垃圾回来啊。”

“那个就是证据。”乔横走去前门,挑起门帘,门外,正午的推背街正被各种吃食饭香浸淫得热气腾腾的,他不过才伸出去半只手就已经觉得热了。他放下门帘,搓搓手,回头问还在后门研究垃圾的陈吹:“你叫的面咋还没到?”

陈吹紧抿着嘴,目光炯炯看着地,压根儿没理会他这一壶,这让乔横有点受伤,他走过去,对着陈吹的屁股抬腿便是一脚:“陈百晓,饿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给你催,喂,鸡杂面吗?好的。就到了。”他摁死电话,愁眉苦脸地瞄那垃圾:“乔二,客户来了我怎么和人家解释啊?面来了……你别急着吃,先和我说说啊。”

乔横解开塑料袋,埋头深吸了一口,鸡杂面的热气腾在他脸旁,乔横整个人看上去雾蒙蒙的,他用手在鼻子旁做了个赶的动作,紧接着又深吸一口:“你接这活儿时我就说了,强奸取证有时效性,而且她闺女还洗了澡,主要证据全没了,想拿证据不好搞。”

“可咱定钱都收了啊!”

乔横压了压手:“急啥?你真没看出这袋垃圾的问题吗?”

陈吹摇摇头:“没有。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啥问题快说啊!”

乔横吸溜了口面汤,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巴,“他吸毒。”

“吸毒?!”也顾不上垃圾多臭多脏,陈吹伸出手就是一通乱掏,可就算掏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半只针管或是别的。

陈吹那笨样严重影响食欲,乔横强塞了几口,终于放下了筷子:“照你这个找法我别吃了,瞧见没有,那个方便面包装里的。”

“这个吗?”陈吹捏着一个小不丁丁的塑料小口袋出来,搁在鼻子旁嗅了嗅:“没味儿啊?”

“叫你闻出来那才叫有问题呢。”应付完他,乔横终于能安心吃面了,一碗鸡杂面经他三口两口就见了底,喝完汤,他心满意足地抹抹嘴:“想告那家儿子强奸基本是不可能了,可以当回朝阳群众让他受受罚,明天那小子要陪他妈去万丽商场退货,如果想抓他小辫可以跟着。”

“你怎么知道的?”彼时已经从神经的状态恢复正常的陈吹拉过凳子坐对面吃面,碗沿遮住了他半张脸,说话声也是“嗡嗡”的,“我可不是质疑你,客户不信我得和人家解释不是?”

瞅瞅,歪理都能被他说直了。

乔横“哼”了声:“从一袋垃圾就能推断出所有人短时间内的生活轨迹,这是垃圾的科学,说多了你也不懂,客户如果问,就说我在那家进门的鞋柜上看到一张沾了脏东西的小票就行。”

“已经丢了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捡回来,懂了,不愧是做过……”屁股一空,陈吹“哎呦”一声坐到地上,傻眼地看着闷头吃面的乔横,后知后觉捧起他的脚放回原位,自己则拍拍屁股站起身,拉回被乔横踹飞的椅子重新坐下,没事人似的“嘿嘿”一笑:“吃面吃面。”

一不小心,他差点提了乔横最不愿提及的那段往事——乔横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警察,卧底警察,对毒品最是了解。

2

面没吃完,隔着门帘就听见有人喊乔横名字。他应声起身,边往嘴里塞了口面条,边往外走。掀门帘的工夫不忘嘱咐陈吹:“记得打钱。”

“就知道钱,你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除了钱就没其他什么好谈吗?”对着空气,陈吹比划着筷子,“你看我什么时候不是视钱如粪——喂,不知屋,哪位?哦,老芋头介绍你来的?价位清楚吗?我们可贵。”

电话那头回了几句,惊得陈吹连唆了几下牙花子,面也不吃了,抱着电话只一个劲儿地点头:“放心、放心放心放心,你可着满城去打听,只要钱到位,没有我陈百晓打听不着的事,我这活儿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好、好、得嘞您内!”

挂了电话,陈吹激动得一阵搓手,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就扭头出了门,吹牛归吹牛,打听消息这事还得靠乔横,至于前一秒他还在吐槽乔横的事,早忘了。

不知屋一北一南两扇门,南门对着推背街,北门直冲着个院落,院子那头是个门脸,旧黄的硬塑牌匾上写着小鸟快递行几个字。从地形上看,他和乔横是背对背,从阴阳八卦角度,陈吹管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势。

陈吹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歌,绕开几个大件快递就进了快递行,前厅,老板娘万桂花正两手掐腰指挥工人搬东西。

“动作要快要轻,弄坏了东西自己赔,店里可不管你们这个,一个两个一天天的都跟乔横学,把投诉当饭吃,这是诚心不让老娘活啊?等哪天我把乔横开了看你们还学不学!”

陈吹本来打算悄悄地找着乔横就完了的,可一听万桂花这么说他就不得不停下脚了,缩着肩,陈吹酝酿了好半天情绪,这才笑着朝万桂花走过去:“桂花,我外甥那人有点傻,犯了错你多担待担待,别动不动就开人,都是一家人。”

听见陈吹的声音,万桂花那张足有二十斤的胖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娇羞的绯红,她拢拢微乱的头发,扭身回头,“吹哥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陈吹一抖,闪开万桂花伸来的手,油滑地陪着笑:“前后院住着没必要来一次说一趟吧?艾玛你看你漂亮的,把我紧张的嘴都瓢了。内什么,我有事找我大外甥,回头咱再聊,还有不许再说开除的事了,知道不?”

“知道了,吹哥,我说着玩的。”万桂花扭捏地绞着手,目送着陈吹走去前头,等他走的看不见了,这才转回身继续监工:“快干活,看什么看?!”

“老板,你这么大声不怕吹哥听见啊?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一个被她骂了半天的小工闷着头说,万桂花喜欢陈吹店里人都知道,乔横和陈吹这对甥舅关系里多少是水分大家也都清楚,可偏偏就凭陈吹的关系老板娘竟容着乔横到现在,深情啊。

小工的话似乎触动了店里其他人的神经,一时间众人纷纷跟着摇头:“老板娘,你得温柔。”

“我……我不温柔了吗?”万桂花红了脸,想追出去和陈吹解释解释又觉得不好。

“算了,来日方长吧。”她清清嗓子,捏着声音说了句:“大家干活~哈。”

那个“哈”字被她单拎出来说,效果有些喜感。

陈吹肩膀一抖,回头瞅了半天也没瞅出哪不对,只好摸摸脖子:“哪来的阴风呢?”

“钱能驱邪,还是干正事吧,呦呵。”他一笑。

太阳西边出,鱼在天上游,再稀奇古怪的事都没眼前正发生的事让他好奇受惊、渴望围观了——居然会有女的来找乔横!还是个长得很beautiful的女的。

陈吹抹抹嘴,矮身猫在一个货车后。

三点刚过,快递行正是忙时,大量的快件被装车等着运往下一站集散地,人们在车与车之间奔走忙碌着,吵嚷的下午,可怜的陈吹只能看着乔横和那女人说话,却听不见他们说的是啥,不过瞧乔二那样,这女人和他的关系,匪浅。

天地良心,乔横发誓他不认得眼前这人,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他隐约觉得见过她,却根本想不起她姓啥、名谁、在哪儿见的了。

“新元小区。”

“什么?”乔横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小皮裙大长腿明显一身妖娆骨,却长着一张和这身材严重不搭的正义脸,白瞎着长相了,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新元小区?”

“今天下午一点,你去过的那个小区,经过12号楼时你看见过什么人?”女人表情严肃,说话也是硬邦邦的,听得让人格外不爽。乔横吊儿郎当地耸耸肩,“去过,也见过人,可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警察。”说着,女人掏出一个黑色小本,举到乔横面前晃了晃。那东西乔横再熟悉不过了。他蹭蹭人中,凑近去看:“哦,战歌警官啊,名字挺硬气,说吧,要问什么,我配合。”

“下午一点,你经过新元小区12号楼时见过什么人吗?”

“我没去过什么新元小区,更没见过什么人啊。”

战歌傻眼了:“你刚刚明明……”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行了,没什么事我还有活要干,先走了哈。”说着,乔横扬扬手,转身走了。走开的一刹那间,一瞥而过的余光里,他看着那个名叫战歌的女人眉眼如画、气得要死。

怪谁喽?做警察的嘴皮子不利索,面对狡猾的犯罪分子怎么办?白瞎长那么好看,整个就一笨嘴猪嘛。他晃着手,摇着头,嘲笑这位战警官能力不行的同时再次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聪明。

“脑子灵光得让老天爷都嫉妒呢。”不知是不是牛皮吹破了,惹恼了老天爷,倒霉事紧跟着就来了。地上躺着块香蕉皮,乔横走过,不巧就踩在上面,“哎呦我屁股!谁扔的皮啊?”

“二哥,你咋了?”

“我特么……哎呦我屁股!谁扔的皮啊?”

“二哥,你咋了?”

乔横瞅着跑来扶自己的兄弟,不知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特么……哎呦我屁股!谁扔的皮啊?”

“二哥,你咋了?”

瞧着远处跌了扶、扶了跌的俩人,战歌一仰头,转身走了。

该!

没人注意,此时她手里正捏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有三道折痕。

乔横摸着屁股站起身,那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久久不去。明明才摔了一次,可是屁股好疼啊。他一瘸一瘸地想找个地方坐,没走几步人竟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没法动了。

他想起在哪见过战歌了!

新元小区12号楼下,她就是那个“砸死”自己的女人!

“她人呢?!”乔横捂着屁股转回身,可周围早找不到战歌的影子了。

战歌并没走远,她就在离小鸟快递行二十米不到的斜对面停着的一辆白色帕萨特上,车才起火,空调口吹出来的风还是热腾腾的,战歌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有些气馁,爹说了,她对武艺的悟性是娘胎里带的,比男人都强,嘴笨也是天生的,别人语速快点儿都能让她插不上嘴。时光荏苒,虽然渐渐长大的她嘴巴比小时候灵巧不少,可应付乔横那样的还是吃力。

人生在世,光明磊落无愧于心为要,撒谎尿屁的那套她死活是学不会的,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车窗,玻璃上似乎出现了一栋楼,她就站在二十层上搜寻着证据,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来推了她一把,而楼下,那个叫乔横的男人正要被她砸死。是什么人想阻挠她办案、灭她的口呢?

灰色的水泥路上骄阳炽热,快递行外已经没了乔横的影子,战歌抿抿嘴,摸出一瓶水。还得想办法让这个讨厌鬼开口啊,她一仰脖,猛灌一口。

秒余间,空调有了凉意。

战歌抹抹嘴,想着先回局里,正发动车子,低吼的发动机声里,车载无线电突然有了动静,一阵波声后,刑警队副队长的声音沿着电波“沙沙”传来——“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五分钟后开始行动,一组从A口进入,二组从B口进入,三组从后门进入,务必不能让一个人跑掉!”

“队长,什么行动啊?”她怎么不知道?沿着脑回路搜罗一圈,战歌也没想起这是个什么行动。

又是一声波响,不知从哪个频道传来一声“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扫黄啊,晓得啦!战歌嘴一抿,一脚油门踩下,帕萨特就这么向西奔去。

战歌不知道,那句嘴欠的“天上人间”让副队长孟桂林生了好大一顿气,她也不知道在稍后几秒中,说了那句“天上人间”的她的战友周长海怎么接到孟桂林的电话,又是挨了怎样一顿骂的,她更不知道,她的副队长为了不让她参与这次行动又不打击她的积极性,怎么特意安排人“偷”走了她的对讲机又搞坏了她车里的无线电,她只知道今早出勤时发现无线电坏了马上就把它修好了……

有时候,孟桂林也挺矛盾的,按理说属下动手能力强、工作热情高他该高兴,可为什么这个动手能力强、工作热情高的战歌要长那么一张正义的脸,以至于她一到现场老鸨就看出她是个准备伸张正义的警察,害得筹划多时的行动差点泡汤……他想发火……

可看着被抬上担架的战歌,他就算一肚子的批评话,也是说不出口啊。

“那什么,好好养病。”他挠挠头,苦着脸说。

“是,队长,我挺得住!我保证尽快归队!”挂彩的战歌身残志坚地说。

“不用尽快、不用尽快,好好养伤好好养伤啊战歌!呵呵呵呵。”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孟桂林掐着嗓子一阵干笑。

“也难为孟队了,手底下有你这么个兵每次行动得多考虑多少事啊。”

医院里,闻讯直接从办公室赶来的杨呢坐在转椅上看医生给战歌做包扎。

战歌的伤口不深却也不浅,值班医生给她做完清创就准备开缝,穿针引线的工夫,门外就有了动静,一阵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声音后,门帘被掀开,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并着排就进了门。可惜人太宽、门太窄,俩人就这么被卡住了。于是就出现了很好笑的这幕,矮胖子卡在门里就开始嚎——

“大夫,你快点儿,救救我哥吧!他淌血呢啊呜呜呜……”

“美团,我就是淌点儿血,离死还远着呢,你能不能别哭丧?”高个子被他口中叫“美团”的矮胖子说得有些不乐意,光听声都能想象出他现在一定是眉头紧皱,一脸嫌弃。战歌有些好笑,趁着医生弄线,她又把袖子往上撸了撸。

不过……

她一愣,听声儿怎么有点儿耳熟呢?

“就没见过你这么淡定的女患者,还是说警察都这样,要缝针了还跟没事人似的?”医生缕好线,笑眯眯地看着战歌,又对终于挤进来的那俩说:“出去等会儿,缝完这个就是你们了。你,往我这边坐坐。”

听从医生指挥的战歌挪了挪屁股,身子朝门的方向转了转,这一转不要紧,被医生打发着出去排队的俩人里的一个愣住了。

“是你?”

战歌抬起头:哦,就说怎么觉得声音那么熟呢,才见过面的乔横嘛。

杨呢朝乔横扬扬下巴:“认识?”

“就才让我碰了钉子的那个。”

“哦……”杨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撑着椅子,荡秋千似的来回晃了晃腿。

看着他们一问一答,矮胖子来了气:“你们这明明有大夫闲着,为什么不帮我哥治病?!”

“谁?

“我吗?”见矮胖子盯着她,杨呢糊涂了,怎么会找她?哦,因为她穿着白大褂?那她脱了好了。

杨呢跳下凳子开始脱衣服,旁边的医生也准备给战歌缝针,这架势看在旁人眼里就是不打算搭理矮胖子他们了。

“哥,你看他们啊!哥,你脸都白了!哥!你不能死啊!”

乔横捂着伤口,强忍着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虚脱感,“这位医生和警官你认识吧?你今天问我的事我的确不知道,如果因为这你就不让你朋友帮我治疗,未免有违你们的职业道德吧?就算我这伤死不了人,如果我把今天的事曝光,对你们不好吧?”

“她不是大夫。”缝针的医生扬起手,针尾的细线在空中画出一道亮晶晶的直线。

“医生拒不治疗病患,在诊医生帮腔撒谎。”

“哎你说谁撒谎呢?她真不是!艾玛忘了手里有线了,没扯疼你吧?”

战歌摇摇头,看着一下又被医生搞流血的伤口,“羊羊,你帮他缝下吧,我这估计还要一会儿。”

“我?缝他?”杨呢的食指从自己的脸滑去乔横那边,最后一点犹豫在见到矮胖子那张不服气的脸时也变不见了,“得,我缝就我缝吧,别后悔啊。”

“不后悔,缝不好我就找你们领导。”乔横有恃无恐地坐上了屋里空着的那张病床。从这个角度,他刚好看见战歌缝针的全过程。她人倒真比脸硬气。乔横轻笑一声,紧接着就“嘶”了一声,哎呦我的妈,这个叫杨呢的动作也太快了,才一会儿工夫已经完成清创开始缝针了。

乔横呲着牙,看着针线在皮肉间穿梭,别说,手法倒真不错。就这样,他看一会儿杨呢的手,再看几眼战歌,没一会儿伤口就缝好了。

比他早下手术床的战歌已经穿好衣服,等在一旁,见他们好了就拿着杨呢的包走过来,“等下去哪儿?”

“回局里。罗教授那个案子的报告我还没写完。”

乔横正在穿衣服,听见他们的对话整个人一僵,“她不是大夫吗?”

“她是大夫啊。”战歌走到门口,听见声音笑着回头,“羊羊是我们局最好的法医。”

乔横:“……”

乔美团一心惦记他哥的伤,没注意这边。

“大夫,这个是不是得拆线啊?什么时候拆?回去得注意点什么,是不是不能沾水了?我哥心粗,有什么注意事项你告诉我,我盯着他。”

大夫忍着笑:“我都给你写纸上,线肯定要拆,可以来我这拆,也可以去我小师妹他们局里拆。”

“啊啊啊!!!”

战歌还没走远,听见这声叫回头瞅了一眼:“他咋了?”

“先别管他,战歌,这事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

“你说的那个在查案时被你砸死的就是里面那位吧?”

“是他。”

“我刚才给他缝针时发现他的伤口无论长短、深度还是位置,都和你手臂上的伤一模一样。”

“什么?”

3

“我说他的伤口无论长短、深度还是……”

“我知道,这个我听见了,我说‘什么’是表示惊讶。”战歌一抬手打断了杨呢,她脑子现在乱得很,好端端的他俩的伤怎么会一样呢?

“他也是锐器伤吗?”

杨呢瞅瞅她,抱着胳膊点头:“嗯哼。”

“你说,会不会和你那次坠楼有关?你不是说你把他砸死了吗?”

“不会吧?这解释得通吗?”

杨呢耸耸肩:“反正自从我见识了靠在地里睡觉从民国活到现在、还长得和二十几岁小姑娘一样这事之后,我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呜呜……别捂了,这儿没人啊。”

战歌松了手,不好意思地看着杨呢脸上那道新印上去的“五指山”说:“对不起啊羊羊,听说这个时代的人特别喜欢搞研究,我怕哪个实验室知道了把我带走。”

杨呢连做了几个口型,算是把嘴活动开,这才“嗯”了声,这条规矩还是她才把战歌挖出来时告诉她的呢,一眨眼都过去多久了,如今,战歌也逐渐适应了这个社会,甚至还自学成才考进了警校。天才果然就是天才,随便一挖也能挖出来个天才!

“反正那人得留点意就是了,不过也说不定,说不定他和你一样,是从哪个时代掉进虫洞活到现在的。”

“真的吗?”战歌将信将疑。

“除非地球上虫洞很多。”杨呢扯扯嘴角,她是个不容易有情绪的人,因为这所以朋友少,也因为这才和不解风情、很容易把天聊死的女侠战歌成了朋友。

说起来,还在民国的战歌有个很酷又很悲壮的职业——镖头。

“哎,你干嘛去?”

“回局里。”

杨呢瞧着战歌的背影,摇了摇头:还真是会把天聊死,按照套路,普通小女生至少要可惜哀叹或是捶她两下的,她这样的,她喜欢。

“等等我,战歌!”杨呢小跑着追上去。

因为战歌手上有伤,回去的车是杨呢开的。马路杀手杨呢一路疾行,半小时车程硬是开成了十五分钟。下车时,战歌的手机震了一下,交管处来信——因超速行驶,车牌南A03790扣2分罚款200。

停好车的杨呢凑过来瞧了眼,吐了下舌头:“钱我回头给你。”

“不用,习惯了。”

……

战歌接过钥匙,先一步上了刑侦大队正门台阶。

她个子高,加上是习武之人,走在台阶上的背影拉风帅气,看得杨呢那叫一个养眼,她慢悠悠地缀在后面,吹了声口哨:“战歌,你说你要是个男人该多好。”

“今年你别开我车了。”

??杨呢停下来:“什么意思?”前一秒还霸道总裁呢,这会儿又是唱哪出啊?

“我证被你扣的就剩2分了,现在才六月,我下半年还得用车呢……”

盯着战歌兀自走进楼里的身影,杨呢歪着头,狠狠地捶了脑袋一下:“被驴踢了,一定是。”

说完,她也气呼呼地进了楼。

刚才在车上听见队里通知,刑侦二队重案组在五分钟后要开“6?20罗智帧案”研判碰头会,她和战歌都是参会人员。

四楼,刑侦二队会议室。

他们来得不算晚,技侦的几个同事还没到,不大的屋子里,同事们三两坐在一起,有的在低声交换着意见,有的则自己翻着本子,偶尔还写上两笔。杨呢踅摸了一圈,在靠窗的墙角找到了正和刑侦队长说话的战歌,她摸摸鼻子,凑过去。

“队长。”

“嗯。”周向东鼻子出气,一双鹰眼盯猎物似的盯着战歌,看都没看杨呢一眼。杨呢悻悻地落座,手从屁股下面抽出来时她就在想啊:“队长不会要训战歌吧?”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把顾瑞他们叫去自己跑哪儿去了?”

队长声音低沉,不带笑容地看着战歌,杨呢垂下眼、挪挪屁股,还好,不是训。

战歌也挺怕他们队长训人的,刚还以为他要拿扫黄说事的她这会儿终于出了口气:“是这样的,昨天开会说现场和外围线索都不多,我就想着再去现场看看。进门时本来一切都正常,可到了客厅我发现阳台地上有样东西似乎是上次去没有的,就想过去看看,没想到才一过去就被人偷袭了,不是我反应快,死死抓住护栏,人现在已经坠楼死了。他见我没掉下去,就一手刀把我干蒙了,就这蒙的几秒人就跑了,队长,我有罪。”

周向东摆摆手,意思是那倒没事,“对方袭击你的原因是什么呢?看到了不该看的?和你有仇?你没听到开门声说明他事前就在屋里,无缘无故主动袭警?”

“我想是因为我发现的东西让他不得不袭击我,也是那样东西让他冒险重回现场。”

周向东点点头:“这种可能性不小,顾瑞来了吗?来了,等会儿听下他怎么说。”

战歌不自觉地看了眼顾瑞的方向,那个书呆子正眉头紧锁,对着面前的本子写写画画,他是昌图分局刑事技术鉴定中心的痕检员,人长得细高,外号竹竿,对杨呢有点不一样的情愫。

“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现勘他们,如果那人是被我意外搅局,肯定能留下线索。”她回过头,发现队长又像看犯人那么看她了,不免一凛:“队长,我中途掉队是去找线人了。对方袭击我后,我发现居民楼下有个快递员,如果对方没有藏匿居民楼的话,那个快递员应该有可能看见他,可惜人后来我找到了,就是对方不配合,队长,你知道我嘴笨,不擅长询问,我需要队里帮助,也需要多和大家学习!”

周向东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截住了战歌下面要说的话,“你说,那东西当时在阳台护栏那里?”

“不是。在阳台的地上,当时我……”

“你等会儿。”

“咋了,队长?”看着去拉白板的周向东,战歌有些蒙,不光她蒙了,屋里的人也不懂了,队长这是要干嘛啊?

“你看啊……”周向东拿着笔,讲课似的在白板上画出个长方形:“罗教授家的阳台宽约一米,东西在阳台地上,嫌犯考虑把你推下阳台证明你离阳台栏杆的距离最长也就是一米半,甚至连这个距离都没有,不然你会听见他的声音,而且如果离栏杆太远除非是傻子才会考虑推人下楼灭口,综合各项因素加上罗教授家的地形,你当时离栏杆最多半米,疑犯突然出手,人的正常应激反应是怎么做到能死死抓住栏杆的?你也说了,你事前没察觉。”

周大队的眼光如炬,看得战歌的小心脏一颤一颤,她心虚嘴笨不知道该怎么答,怪只怪队长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葩?

“嗯?”周向东鼻子发音,在等她的回答。

“这个这个……”战歌挠着头,没回头也知道身后的同事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有人说她反应机敏,天上掉下花盆,本来都要砸到人了她也能把人救下来,还有人说她奇怪,为什么总能找到线索,声音太多,听得战歌直冒冷汗。就在她紧张得不行不行的时候,身后一阵掌风袭来,那风来得太快,连点反应时间都不给战歌,她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周向东眨了下眼,看着面前在扎马步吊千斤坠、岿然不动的战歌和她身后使出吃奶劲儿在推她的杨呢,总感觉哪里不对:“我怎么觉得……你没摔??”

战歌做了个擦汗的手势,起身站好:“队长,虽然我平时错误不少犯,但我求生欲挺强的。”

……

周向东的眼睛一会儿看别处,一会儿看战歌,简直无言以对。刚好参会的最后几人进屋,他干脆摆摆手:“开会开会。”

队长走了,身边的气场顿时轻松了下去,战歌松了口气,悄悄地冲杨呢比了个“耶”后坐下。多亏了杨呢,也多亏了她会时间折叠。

他们今天开的研判会是名为“6?20罗智帧案”的命案研判会,案发于一天前。死者罗智帧,63岁,是师大考古系客座教授,擅长古籍古画修复,之前曾经参与过故宫的文物修复工作,后来身体状况走弱,退休来师大教起了学生,前年孙子降生,他又被儿子接去了美国,期间很少回国,这次如果不是有人请他回国参与一档文物修复节目,罗教授还不会回国,只是没想到,节目没录,罗教授就死在了住所,尸身是清晨由上门送早饭的罗智帧的侄女发现并报警的,罗智帧当时人在卫生间,被倒吊着,头没入注满水的浴缸里,死因——溺亡。

因为声名在外,加上节目宣传早早就打出了罗智帧的名号,所以这起命案在南省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影响,上头催着破案,周向东压力不小。

周向东低着头,边敲桌子边看手里的汇报,半自言自语半是问话地说道:“后续随访还没进展吗?现场没有搏斗痕迹,罗智帧死时身上穿的是睡衣,外加罗家门窗完好没人破坏,这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怎么会没进展?”

他的话不轻不重,却说得侦查员直眨眼。

“头儿,除了现场访问的人员外,我们已经把随访范围扩大到了罗智帧的同事、学生、亲友,可真没发现他有什么仇家。目前得到的信息比较一致,罗智帧为人随和、是个一心专注学术的老学究,几乎从未和人发生过口角,另外因为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和国内发生直接接触的机会有限,所以暂时没有找到仇杀的可能依据,罗智帧家的财物我们也让报案人也就是罗智帧的侄女核对过了,也没有短缺,我们还在继续扩大范围,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周向东拍着脑门,没再继续难为侦查员,“痕检呢,刚才去有什么收获?重返现场的人极可能是凶手,被战歌这么一搅局留下线索的可能性大不少。”

顾瑞应声站了起来,今天上午他还是很发愁的,因为第一现场凶手就没留下什么能让他发挥本领的东西,现在的情况至少比上午好点儿。

“凶手很老道,杀人后对现场进行了清理,所以昨天几乎没取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今天接到战歌电话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现场,然后发现第二次非法进入现场的人也戴了鞋套、手套,如果两次进入罗智帧家的是同一个人的话,我建议参考将嫌疑人的职业缩小范围,他是个具有反侦察能力的人,极有可能是专业人士,我们……双喜你笑啥?”

双喜大名洪双喜,人如其名,是个长相特别喜庆的圆脸小胖子,警队里不是流传一句话嘛,说好警察身上都有匪气,可双喜是个例外,整个队里除了他再找不出第二个他这样的喜庆脸了,但他也是个好警察。

此时此刻,双喜像个孩子似的边转笔边摇头:“现在电视里的刑侦剧恨不得把咱们的手段都抖搂出去,是个人都知道带手套避免留下指纹的事,靠带手套带鞋套限定嫌疑人的职业可能,我……”他又晃了晃脑袋:“不赞同。”

开始还有点生气的顾瑞经他这么一解释明白了,人顿时也有点泄气。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咱们能因为几个会带鞋套的小王八羔子就破不了案?当天眼当咱们是摆设呢?”周向东的声音鼓点般“咚咚”响着,别说,被他这么一骂,原本走低的气氛就这么又回来了。

见小兔崽子们有了精神,周向东磕磕桌子,一扬下巴:“顾瑞继续。”

“是,队长。因为疑犯带了手套鞋套,所以这次在现场我们依旧没有采到有价值的指纹和足迹,不过在疑犯的逃跑路线上,我们采到了两枚可疑的灰尘减层足印,这是我们拍回来的照片。”顾瑞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摆在长条桌中央的投影仪应声打出一注光在墙上,慢慢清晰起来的画面上,一对外八字足印出现在了幕布上,足迹旁放着比例尺和物证标识牌,标识牌上写着阿拉伯数字35,这是本案的第35样物证。

“这对足印发现于罗智帧家楼下二楼下半段自上向下第五阶,鞋子是43码的阿迪达斯。我们判定该足印属于嫌犯的原因有三:第一,这对足印是孤印,即除了这两枚足印孤立出现在二楼下半段的台阶上外,台阶上下都没有发现足印,考虑足印所处的灰尘载体,形成减层足迹的可能只有脱掉鞋套的嫌犯,因为之前带着鞋套,脚出的汗粘附在鞋上,脱掉鞋套的瞬间汗液一时没有蒸发完全,留下了印记,而这也和我们推断足印属于嫌犯的第二个原因有关,因为有了脱鞋套动作才形成了并立的足印,而不是一阶一个的足印。”为了让自己的陈述更形象化,顾瑞还做了个脱鞋的动作。

他那摇摇晃晃的样子瞅得周向东直皱眉:“说完第三回去赶紧练练平衡,在警校体能咋及的格?”

顾瑞脸一红,站好。

“一早没吃饭,饿了嘛,哎,队长有话好说别动手,你说的就是第三!”顾瑞身子一缩,躲开了周向东的巴掌,捎带着又按了下遥控器:“我们在脚印旁边的墙上发现了一道新鲜的剐蹭痕,痕迹呈圆头扫帚尾,头部着力最重,这也从侧面佐证了疑犯当时在脱鞋套,因为身体失衡,所以手肘倚靠墙壁留下了痕迹。”

说到这,顾瑞停下来看了周向东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就咳嗽一声继续他的汇报:“除了嫌疑人的脚印外,我们在被害人罗智帧家的卧室里发现了被人翻动的痕迹,抵达时卧室门关着,所以战歌当时并没发现,除了在卧室里提取到的少量纤维外,我们也找到了战歌说的阳台上的那个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顾瑞挠挠头:“只是我们暂时不知道那东西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这意思,那样东西是什么似乎很明确了?”

顾瑞重重点点头:“明确。”

“是什么?”这一天天的,周向东的耐性都快被这帮家伙磨光了。

顾瑞忙又按了一下遥控器,墙上的画面再度切换,白布的中央,比例尺的旁边,两嘬被搓成球的纸屑放在那里。

周向东一皱眉:“那是?”

“纸屑,队长,那是纸屑。”顾瑞肯定地说。

嫌疑人为什么会因为那么一点纸屑攻击战歌呢?他会不会是为了那些纸屑潜入罗智帧家的呢?周向东和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一场研判会,虽然仍有许多疑问,但案件的抓手也比之前多了不少,目前基本已经明晰的是——疑犯是罗智帧相熟的人,身高170至175之间,这个数据是杨呢结合了疑犯鞋码从法医人类学方向以及嫌疑人手肘轨迹距地距离得出来的,另外嫌疑人经济状况一般,因为他穿的那双阿迪虽然鞋底有标,却是个假的,年纪25至35岁之间,受过高等教育,右利手,作案动机排除仇杀,至于目击者,根据战歌的汇报,又多了一个询问对象——乔横。

周向东扫了一遍才记下的案件要点,确定暂时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这才扣上本子,“行了,会先开到这,侦查员继续排查罗智帧可能接触到的熟人,那个快递员双喜你去会会,痕迹那边也尽快分析下各项痕迹成分,那个纸屑是重点,其他部门也抓点紧,尽快把案子破了,散会,战歌你留下。”

“是……”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周向东一句话,战歌又被留了下来,她磨磨蹭蹭靠过去,说:“队长,有事啊?”

周向东手一拢,借着桌面磕齐本子,一抬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战歌,就是不说话。

“队长,我犯啥错了你说……”别憋着,怪瘆人的。战歌缩缩脖子,她对周向东总有面对她爹的那种敬畏。

“说?呵呵。”周向东卷起本子,就着战歌的脑袋就是一下,“抽时间多练练表情管理,桂林的原话:你就差把‘我是警察’四个字印脑瓜子上了。”

“是……队长。”

“还有你这个询问水平也是愁人,你瞧瞧双喜,也是个老好人脸,可问起话来啥时候含糊过?”

“我知错了爹、不是,我是说队长,我知错了!”战歌瞧着周向东那张满是惊愕的脸,心里别提多悔了,怪只怪他们队长不止脾气和爹像,连声音都像。

正鞠躬认错呢,门外传来声音——“战歌,门卫有人找。”

战歌如蒙大赦,弓着腰溜出了会议室。等她走不见了,周向东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是个好苗子,毛病也是不少,慢慢教吧。”

周向东口中的“好苗”一出门就被顾瑞一把抓住了,瞧他那一脸紧张样,战歌无语地耸了耸肩:“队长没把我咋样,放心吧……你摇什么头啊?”

“野哥,你和羊羊被人投诉了!”

战歌有点摸不着头脑,投诉?“我干什么了?”

“不知道,羊羊去看了,我瞅那架势,不大好搞定啊哥。”话音未落,杨呢那小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她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他们跟前。

“是乔横。”

“乔横?”战歌和顾瑞异口同声地反问,这个名字对顾瑞来说是耳生,对战歌……却是有了另一层意味,她一拍大腿,“走。这是送上门的买卖啊,二喜呢?我去找二喜。”

“野哥这是咋了啊,羊羊?喂,你去哪儿,你等会儿我啊羊羊。”

“队长,你还没走啊?”

“咻”地一声,前一秒还紧跟着她的顾瑞已经撒丫子跑了。少了尾巴的杨呢跳着下了台阶,她还得去接受人投诉呢。

乔横站在接待室巴掌大的窗口前,嘴叼着根牙签看着周围。说起来,这地方是他待得最惯也最不习惯的地方了,说习惯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在这里的不要太多,每时每刻都在进进出出,没人会觉得一个纹了身行为举止像混混的出现在公安局不合适,说不习惯是因为……算了,过去那些个事他可没心思想。

他嘬着牙,把叼了半天的牙签拿出来,一回身丢出去。“哎呦”一声后,他朝摸着后脑勺回头的乔美团一挥拳:“和你说了,这不是家,随便乱看是要被抓进去坐牢的。”

乔美团是乔横快递行里的小弟,脸小、胆子小、心眼却不坏,自小没见过爹妈长啥样的他一直把乔横当亲人,乔横一喝,他立马离墙上的宣讲牌远了些。远是远了,他也反应过来了:“二哥你就吓唬我,这玩意挂墙上不就是给人看的?哪能看一眼就让我坐牢啊?”

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乔横满意地抱着胳膊,“嗯,不傻。”

乔横这下没用力,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乔美团,乔美团揉着脑袋,从怀里掏出来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子,朝乔横一伸手:“哥,你中午没吃饭吧,我给你留的。”

他样子本来就傻,再配上那个傻笑,简直让乔横无力吐槽,一把夺过包子,乔横把脸撇向另一侧:“说多少遍了,没事别滥用好心,也就是我,换其他人会把你卖了的。

“你也没吃吧?一人一半。”不由分说地,乔横把包子一分两半。

乔美团一点没客气就接过乔横递来的包子,咬一口才发现:“哥你把馅儿都给我了?”

“我不爱吃馅。”乔横闷头啃着包子皮,听着耳边乔美团“吭哧吭哧”啃包子的声音抿嘴一乐:他这个兄弟真是又胖又好骗。

三两口吃光,乔横抹抹嘴,听见美团喊他:“二哥,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能别往自己身前挡吗?就美团那点战斗力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呢。扒拉开乔美团,不过转身间,乔横已经又换上了来时那副受害人的脸孔,外加有点衰衰的。

他说:“别出声,一切看我的。”

下楼前,双喜大致听了战歌对乔横的形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刚才下楼又看到了他和同伴的互动,也理解了战歌应付不了他的原因——这明显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嘛。

想归想,脸却没带出分毫,双喜依旧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站定在乔横对面,伸出手:“你就是乔横吧。”

“是我。”

“你要投诉的事我们领导正在了解情况,刚好我们在调查的一起案子你也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况,希望你能给予配合。”

看到双喜时乔横就有预感公安局不会那么痛快就处理他的投诉,他“嘿嘿”一笑,两个酒窝一闪而现的时间里,人已经捂着胳膊蹲在了地上,还一脸虚弱地抬头望着双喜:“警察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案子,不过配合警方办案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该配合,只是我刚才在医院被你们这儿的一个女法医缝了针,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法医,结果现在我心慌气短,不得不来和他们找责任,实在没心配合、也没劲儿配合你破案啊警官。”

你哥就是你哥啊!瞧双喜被十一哥噎得一愣一愣的,乔美团恨不得当场给他点个赞,他装做弯腰扶人的样子,配合着乔横演戏:“哥你没事吧哥,你坚持住哥!哥!”

戏过了。被扶起来的乔横朝美团使了个眼色,“虚”着腿站起来,“我没事,美团。”

他拍了拍美团,一双眼睛“诚恳”地看着双喜:“如果不是身体不适我也不好意思过来麻烦咱们人民警察,实在是‘不适啊’、‘不适’。”

“嗯,我理解。”回神的双喜摆弄着手机:“你看看这段是不是你们在医院里的情况,我们领导刚才看了战歌执法记录仪里的内容,如果是群众主动寻求帮助,无论出于职业要求还是道义,我们的刑警和法医做的都不属违规,而且杨呢的技术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所以你……你没事吧,快去那边坐会儿,你脸色不好。”

乔横拦下双喜伸过来的手,任凭胳膊悬在半空一颤一颤,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呵呵,还是小看那女的了,这也能记得录像?

终于,他猛一敲头:“怪我疼迷糊了,错怪咱人民警察了,对不起啊,不过我今天真不舒服,你们要问什么改天行吧?”

“行。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咱们聊。”

乔横点点头,笑着往回走。等脚迈出刑侦楼门槛的那刹那,他忍不住回过头,怨毒地瞪了门里一眼,边摸出电话:“啥都录,国家的电不是电了?喂!什么事陈吹?”

瞧着乔横的脸色渐渐阴转晴,美团站在一边“嘿嘿”傻笑,他哥不气他就高兴。

陈吹这通电话很简短,没几句就聊完了。乔横低头摆弄着电话,却斜扬起半张脸对着美团:“猜猜什么事?”

“能让哥高兴的除了赚钱还能有啥事?”

“懂我。”乔横的一根食指在美团腰眼上一戳,俩人心照不宣地都笑了。

4

眼见着他们走得瞧不见了,战歌这才从窗户那收回了脑袋,“双喜,为什么刚才不问?放虎归山不怕有后患吗?”

“像你说的,他是个老油条,想让他开口,得做些功课,像他的生活、工作环境,家庭背景,亲人的情况等等,这叫从外围切入。如果是对付不肯配合又心理建设偏弱的嫌犯,从外围询问、瓦解他心理防线也是我们惯用的一种询问方法。”从楼下上来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双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水杯猛灌一口,“其实战歌,我感觉你不是不会,如果你真的不会队长就不会让你跟着我们学了,你有天赋的,就是可能是家庭环境什么的让你暂时不会拐弯,这东西练练就好了。”

“谢谢你,双喜。”嘴上说谢,战歌心里却在发愁,真像双喜说的练练就会当然好了,可有些东西是她爹妈给的骨子里带来的,没招啊。

“战歌……”

“嗯?”战歌呆呆地看着双喜,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叫她好几声了。

“我是说,从没听你说起过你的父母,他们是做什么……”双喜话没说完,肩膀就挨了一下。只见杨呢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朝身后一勾:“双喜,外面是不是有人叫你?”

“啊?是吗?我去看看,野哥回头聊哈。”

战歌虚扬着手,目送双喜走。

这次又是杨呢替她解围的。

杨呢在桌子旁站定,拔开暖壶盖往杯里倒水。

玻璃杯的水线随着气泡汩汩上移,杨呢细细的嗓音夹在气泡里,“咕嘟咕嘟”。

“你得学会撒谎,有时候撒谎是种生活必须。”

“羊羊,你又想让我夸你好看?”

水线戛然停住,杯子没满,杨呢已经盖上了壶盖,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战歌:“你还真是特别擅长把天聊死啊。”

“是吧。”战歌支着下巴,雾一样的眼睛像在看杨呢,又不像在看她,“我也觉得。”

在说话方面,她是随爹的。

战家干走镖保驾这行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明后期,甚至比镖行祖师爷、有着“神拳无敌”称号的张黑五的兴隆镖局还要早上好些年,只不过那时候战家镖还不叫这个名,那时候,他们这行有个接地气的名字,叫“打行”,专为行商富豪提供保安工作,后来清军入关,康乾盛世,商埠往来多了,对镖师的需求量也就跟着大了。战家是武术世家,那些年靠着过硬的拳脚和一身义气没愁过生意,好景不长,洋枪洋炮的出现让棍棒拳脚成了摆设笑话。战歌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爹把在院子里打桩的自己叫进屋时脸上是怎样的落寞。

“我打算散了兄弟,带你和你妹妹回老家。”

“是,爹。”战歌应完,继续去院里打桩。战家到了她这代没男孩,战歌自小是被他爹当男孩养大的,性子大咧不拘小节不说,还被爹教成了一副硬朗的扑克脸。爹说了,走镖的人总和匪类强人打交道,想要制胜,除了工夫硬还得有一身正气、喜怒不能形于色,这样才能让对手心怯、自己先胜一筹。

可惜……要是他们就这么直接回老家,不接最后那趟镖,他们一家二十三口也就不会……

“战歌,停水了!”

喊声唤回了意识,战歌一回神才发现她已经不在局里了。

夜色正浓,周围没了办公桌椅,杨呢家的小院周围群山环抱,树影重重间,花香虫鸣随风而来。

战歌劈完手中这块木料,起身进了屋。路过客厅时,原本走着的表不知怎的,竟神奇地往回走了一格。

端着个空盆进了浴室的战歌隔着帘子看着杨呢堆满泡沫的脑袋一扬,“战歌,停水了!”

又一扬,“战歌,停水了!”

再一扬,“战歌,停水了!”

一扬,“战歌,停水了!”

扬,“战歌,停水了!”

扬,“战歌……”

“给你水。”

一大盆还冒着热气的清水被递了进来,杨呢护着胸,身子往被拉得只剩一窄条的帘子后面缩了缩,“就不能婉约点儿?”

“婉约什么?都是女的。

“过来,我帮你冲,你躲啥?”

“不用。”一道帘子“刷”地隔开了光溜溜的平板杨呢和凹凸有致的战歌,没一会儿,那头就传来了“哗哗”撩水声。

对杨呢的拒绝,战歌也不气,干脆一屁股横在马桶上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起来,队长说她需要练习表情管理,咋管理?瞧着镜子里咧着嘴笑像哭的自己,她揉揉脸,放弃。

“几次?”

“什么几次?”狠狠地活动了下腮帮子,战歌扭头看着帘子那头忙着捣鼓的人影,秒懂:“哦,二十来次吧。”

杨呢边冲着头顶的泡沫边噘起嘴:“羡慕你这种能操控时间的‘怪物’,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我家就总停水,偏偏还总挑我洗澡洗一半的时候停。”

“有什么好的。就三秒。”战歌心不在焉地蹭了蹭水龙头上的水珠,她是被杨呢从后院地底下挖出来时发现自己有这个本事的——能折叠时空——时间和空间。

她能把三维立体的东西折叠成二维平面,譬如把三维的实物折叠成二维平面,所以她是个储物小能手。

她能把时间段对折或展开,让处在时间段末点的自己回到过去或去到未来,然而就如她说的,她能去到的就只有三秒前的过去和三秒后的未来。

说出来,她也觉得这本事没什么意思,要是能回到几分钟几小时几天甚至几年的过去那多NB啊,可惜她最多就能回三秒前溜达溜达,这让她偶尔惋惜,但偶尔,这个本事也能派上些用场,好比在她要被推下楼前能有个防备,再好比回到没停水的三秒前帮羊羊接点水,虽然一次接的多不了,但多接几次也就有了。值得一提的是,重回三秒前接的水可以积少成多,也就是说战歌能保留自己近处的一些改变。

用杨呢的话说,三秒也会有无限的可能。

为了帮她解答为什么会有这个本事,杨呢查遍书籍,最后得了一个结论——她家后院估计有虫洞,这个虫洞让战歌得以从民国睡到现代而没死,还让她多了这个本事。

“其实我更想爹他们活着。”1928年,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返乡前爹突然说要再送次镖,没想到路上遇伏,对方拿的都是火器,战家的拳脚都还没施开,就一个个倒下了,战歌记得自己也中了枪,却也没想到能活下来,还一活就是百来年。

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等她发现时杨呢已经站在她身边擦头发了。

“又想过去呢?别想了,既然活下来就好好活着,何况现在社会主义大团结、科技发达、人类进步,不比以前那种战乱不断的日子好太多了?”

“哪儿好了?连个膀子都不让光。”

不说膀子还好,一说膀子连杨呢都脸红了。记得战歌才被她挖出来那几天,瞧着什么都新鲜,听她说的那些词儿也新鲜,有次杨呢说了句新社会男女平等,话音还没落呢,就看着战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放光,没一会儿她竟开始脱衣服,后来她才知道,以前的战歌事事都被当做男孩儿养,唯独天热男的能光膀子就她不能,生气。

“还有啊,羊羊,咱这儿哪能买到长衫啊,那群店员让我买的衣服伸胳膊踢腿都费劲,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非说合适我,哪儿适合?”

透过湿漉漉的头发,杨呢看着前凸后翘却一副社会大哥豪放坐姿劈腿坐在那儿的战歌,轻笑着摇摇头:“你这条件是多少人花钱都得不来的,偏你不当回事。”

“条件?这个?”顺着杨呢的眼光,战歌瞅着自己的胸,用手捏了两下,“就数它碍事,一蹦一跳晃来晃去的,以前有束胸还好点,你们现在那个穿上连架打得都不自在。”

战歌的腿又长又白,一只高抬着架在马桶上,长长的黑发从脑顶垂到腿间,她是瓜子脸,不高兴时红唇嘟着,要不是那两只横在胸上的手影响了画面,镜中的战歌绝对当得起“尤物”二字。

杨呢经过“尤物”,抬手拍掉了战歌还在继续捏啊搓的手:“这毛病改了,你在局里不是装得挺好吗,安分守己,除了惹祸基本不出格。”

“羊羊,你不是说现在这个社会允许女汉子了吗?为什么还要我控制?”

杨呢推开卫生间的门,白白的热气哄着跑出去,模糊了远处的玻璃和玻璃外的小院,树影摇曳间,一摞牙口齐整的木料齐刷刷地堆在篱笆墙角下,那些都是战歌劈的,没用斧子没使锯,徒手劈的。

桌上有沙果,杨呢摸了一个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声音囫囵:“是允许女汉子,可你都不是汉子那么简单了,你是汉子里的钢铁侠,被人发现会被抓去解剖研究做实验的。”

“有那么夸张吗?”战歌嘟囔着看着杨呢消失在闭拢的门后,回头又端详起镜中的自己,她还是想做自己。而此时,那个自己正在对着她挤眉弄眼,丑八怪似的。

战歌揉揉脸,跟着推门出去。

表情管理好难,还是没表情或是扮凶容易些。

第二天,昌图分局刑侦大队办公楼。

一大早,双喜就在门口等战歌了。见她和杨呢结伴而来,先是塞了包早点过来:“你弟妹让我给你带的,车上吃。”

一听就知道是要出任务,也没理会来自杨呢的“怎么没我份”的调侃,战歌身子一扭,方才还往门里迈的脚转眼又回了台阶上。倒是双喜眯眼一笑,“下次让你弟妹带两份,别气啊……”

双喜还没说完,就被战歌拽下了台阶。

“什么任务?”

双喜跟上战歌,边掏钥匙:“乔横来电话,愿意配合询问了,你跟我去看看,参与一下。”

“好。”答应完战歌又很快泄了气,“不过我总坏事,还有那个乔横和我有点不对付,去了会不会影响询问效果啊?”

双喜“嘻嘻”一笑:“别担心,这不是有我吗?你才进这行没多久,久了就知道了,不配合的人很多,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开口,都是一些技巧性的东西,你悟性强,一学准会。上车。”

战歌一手拽开吉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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