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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流年免费全文

冬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覆流年》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覆流年》主要讲述了冬青的故事,同时,冬青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主角:冬青   更新:2022-09-10 04: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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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冬青的其他类型小说《覆流年免费全文》,由网络作家“冬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覆流年》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覆流年》主要讲述了冬青的故事,同时,冬青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覆流年免费全文》精彩片段

过了几天,温朗径直把一袋银子混着数额不等的银票,放在了温月初面前,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郑成仁两眼放光地扑过来,把银子银票全都倒出来数数,大喜过望道:“我拿出去的钱不是只有不到一千两么,怎么拿回来有两千多两?”

温月初把钱全都收了起来,没留给郑成仁半文。

郑成仁暂时理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钱全拿走了。

※※※

打从上次陆放跟陆安然说,往后不要到他院子里去等以后,陆安然好像就很少再看见陆放了。

他出了一趟门,并没有说是去到什么地方,连日未归。

陆安然在他院外徘徊,却还有几个护卫守着院子,见得她来,闪身挡下了路,道:“三小姐,主子未回。

等他回来,属下会告诉主子您来过。”

陆安然想了想,道:“我也并不是要进去等他,我进去帮他喂喂鱼也不可以吗?”

护卫显然有些为难,也没就此让开。

陆安然晓得,陆放的院子平时把守很严的,外面的人进去都要经过通报。

现在她也不能随便进去了。

陆安然只是很担心,她二哥多日未归,怕他出什么事。

想着去他住的地方待一待,心里会踏实一些。

现在护卫不放她进去了,她便只好带着扶渠又离开。

后来从威远侯口里才得知,陆放现在不在徽州城,他带着人去徽州辖地内各地方巡视去了。

眼下将近年关,各地镇守将士们情况如何、粮草军饷用度如何,总是要弄清楚的。

陆安然问:“那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威远侯笑道:“才走这么些天,你就想他啦?要不是近两年不太平,我让他带你一起去看看也无妨。”

说着揉了揉陆安然的头,又道:“阿辛放心,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回来的。”

年关将至,姚如玉那里也非常忙。

不仅府里的产业账簿要清算,还有她自己外面的生意也要核对账目的。

陆安然前不久往她这里学了两手,因而这几天便扎在姚如玉那里,帮着她看账。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陆安然就吓一跳,从面前的账本里抬起头来望着姚如玉,道:“娘,您每年能挣这么多钱啊?”

姚如玉勾着嘴角笑了笑,斜睨她一眼,道:“傻丫头,谁会嫌钱多啊。

若是不多挣些,你爹那四十万大军靠什么养?”

她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我离开徽州的那年,他手上只有十万大军,光军饷耗费就是一笔巨资。

徽州不比金陵那种富饶之地,养兵还是很耗财耗力的。”

陆安然怔愣,道:“那这些年,您一直在接济我爹?他知道么?”

姚如玉眼里有柔色,嘴上却笑道:“他一个三大五粗的老爷们儿,怎么会这么斤斤计较,顺藤摸瓜想到这些。

这其中关系颇为复杂,徽州将士们的粮饷军资,都有一群商贾士族大家支持的,谁不为了以后谋利益呢。

他只不过当我是其中一个罢了。”

陆安然听后愕然。

她爹真的是太神经大条了,虽然说他傻不太贴切,但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啊。

姚如玉肯默默帮他,必然是不图回报的。

若不是这回陆安然幸运地帮她爹娶了姚如玉回来,兴许欠人家的真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陆安然问:“您为什么不告诉爹呢?”

姚如玉道:“让他知道了,让他来感激我啊?我要的可不是他的感激。

丫头,好好帮我看账簿,我还想趁着你没出嫁的这几年,多帮帮我呢。”

陆安然思绪一转,笑道:“那说不定我能一直帮下去。”

姚如玉拨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看了陆安然一眼,道:“姚瑶儿定亲的事你知道吗?开年过后她便要筹备婚事了。”

陆安然点头:“我知道的。”

“那你呢,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姚如玉问,“你十六了,再不打算就有些迟了。”

陆安然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想考虑婚事。”

她仰起头,在姚如玉肩上蹭了蹭,“就让我像您这样不好吗,将来努力赚钱做生意,说不定在娘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能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呢。”

姚如玉道:“你像我这样可不行,到了我这个年纪,相伴一生的人是那么好寻的吗?不过你父兄暂且都还想多养你几年,可他们男人懂什么,姑娘最美好的年华便是你现在这般模样。”

姚如玉捧着陆安然的脸,又温柔笑道:“你这模样若是出嫁,不知道将来多招夫君疼呢。

只不过他们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好在咱们侯府什么也不缺,你若是不想外嫁,娘就给你招了夫婿入赘来,往后你同样住在家里,谁也不离。”

后来陆安然正在姚如玉房里核对另外的账目时,扶渠匆匆跑来院里说:“小姐,好像二少爷回来了。”

陆安然抬起头,瞬时反应过来,丢下账册就往门外跑,道:“娘,我下午再来帮您啊!”

姚如玉很无奈,对着陆安然的背影道:“外边下雪呢,你慢点跑。”

陆安然一眨眼就跑出院子了,身后扶渠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

宝香见状,道:“便只有三小姐才这般惦念牵挂二公子了吧。”

陆放是个什么人她也见过一二,府里上下都是有些怕他的。

宝香也不例外。

姚如玉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那是因为那人只对她一个人好,如何能不让她惦念牵挂。”

陆安然匆匆跑出来时,隔着一弯水塘,大老远便看见一身墨衣的陆放带着两个随从,正从那边路上走过,正要回自己后院的样子。

他的身影在这雾蒙蒙的雪天里,挺拔遒劲,像永远也压不弯的松柏。

而那走路的姿势,亦是沉练有力。

陆安然隔着塘便朝他喊道:“二哥。”

他听见了,停下脚步,侧身驻足朝这边往来。

陆安然便又脚下不停地朝他跑去。

陆放眸色枯深无底,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和雪花飞舞中,仿佛万物皆虚无,只有那抹朝他奔来的身影这般鲜活。

她的发丝在风里扬起的弧度很柔软,那腰肢仍只他一手可握,那么纤细又玲珑的一个人儿。

她眉眼间兜不住喜悦的笑意,像一只小兽一般,欢喜地迎接自己牵挂的人归巢。


陆放只要一勾手臂,就能把她狠狠揉进怀里抱着。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克制的控制自己,反在陆安然第一时间扑上来时,一手有力地捉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拉开了她和自己的距离。

陆安然没能顺利抱一抱陆放,一时也没有多想,因为她很快就闻到了陆放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安然脸色大变,抓着陆放的手臂,见他那墨衣上隐隐有濡湿的血痕,问:“二哥,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弄的?”

随从在身后应道:“主子折返途中,在城外遭到了伏击。”

陆安然神经顿时绷得紧紧的,捧着他手臂一阵心疼,道:“是谁干的?可有抓到活口审问一番?”

随从道:“他们扮作山匪,百来号人,最后无一活口。”

既然没留下活口,便是陆放不需要审问。

能在徽州地界兴风作浪的,也没几个人。

陆放把手从陆安然肩上收回来,道:“我没事,是点皮外伤,回去处理下就好了。”

说着陆放就带着随从自陆安然面前经过,陆安然哪放得下,巴巴地跟在身后。

要进院子时,陆放吩咐随从:“别让她进来。”

陆安然没想到,她竟被陆放的护卫拦在了外面。

她皱着眉头,望着陆放高大的背影,道:“二哥……我不可以进来吗?”

陆放淡淡道:“等我处理好以后,有事自会去找你,你先回去。”

他走过白雪覆盖的冷清院落,抬脚走上屋檐下的几截台阶,微阖了阖眼帘,刹那间脑海里所涌现的全是她。

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放在窝里,即使他奔走在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

现在若是让她再进来,让她再靠近,陆放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控制得住。

陆安然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她有些怔怔地站在院子门口,回不过神,她竟遭到了陆放的疏离和拒绝。

怎么出去一次回来以后,就不一样了?

陆安然觉得有些酸酸的,但眼下她更加担心的是陆放的伤势。

她在门口逗留徘徊,不管护卫怎么劝,她就是不肯离去。

很快护卫送了清水和药物进去。

陆放在屋里,神色冷漠地解了手上护腕,撩起袖口,便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他自己游刃有余地用水清洗,然后给自己上药包扎。

护卫见状道:“三小姐还在外面等着。”

陆放动作凝了凝,道:“你去告诉她,我没事,已经歇下了。

让她回去。”

这点伤,对于陆放来说,无异于家常便饭。

只是如今被人牵挂着,他冷硬的心里缓缓柔了下来。

陆放靠窗坐在榻几上,身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侧头往窗外的缝隙看去。

他的侧面轮廓依然凌厉如刀削一般,仿佛比这寒天雪地还要冷两分。

他枯寂无波的视线一直看着那挡在院门后的假山,只是视线穿不过去,无法看见陆安然在外面等着他不肯离开的模样。

后来他随手打开旁边桌几的抽屉,取了一丸药出来,吃进了嘴里。

陆安然在门口磨了一阵,护卫不肯放行,她也没有办法。

后来护卫说陆放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歇下了,陆安然才离开了这里。

她吩咐厨房给陆放炖补汤,还有疗伤喝的汤药,一概不能少。

这这样也丝毫不能减少陆安然的担心。

陆放回来以后便深居简出,陆安然好几天不见他出院子。

后来终于忍不住了,陆安然决定又过来碰碰运气,结果无一例外被门口的护卫拦下了。

陆安然越想越担心,莫不是二哥的伤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所以才不想让她知道?

无论如何,她定要亲自进去看一眼,见他无事才会安心。

于是陆安然想了一个办法,她牵着狼犬带着扶渠,又往陆放院子里来了。

远远的看见护卫守在那里,陆安然对扶渠道:“该怎么做我都跟你说了,你清楚了吗?”

扶渠点点头。

陆安然又摸摸狼犬,“你呢,你清楚了吗?”

狼犬晃了晃它的尾巴。

遂陆安然还躲在树丛后面没出去,扶渠就带着一狗,很有目的地朝陆放的院子靠近了。

到了眼前,护卫拦住了扶渠,道:“主子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扶渠眼疾手快,当即拔了两个护卫的刀,护卫当然识得她是陆安然身边的丫鬟,也根本没料到一个丫鬟居然上来就动手,道:“刀快伤人,扶渠姑娘还是不要玩刀的好,快还给我们。”

扶渠自己握着一把在手里,丢了一把给狼犬,一人一狗抢着那刀扭头就跑。

也不怪她胆子大啊,以前她胆子可是很小的。

但自从跟狼犬混熟了以后,扶渠带着狼犬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底气十足的。

值守院子的护卫身上怎么能没有佩刀呢,看见扶渠和狼犬分别从两个方向跑掉了,他们也很无奈,只好赶紧去追。

想来一个丫鬟也是很容易追上的,护卫只要快些把刀拿回来就能回到值守中去了。

而暗处躲着的陆安然,正是瞅准这一机会,猫着腰飞快地跑进了陆放的院子里。

他院子里枯雪寂寂,连脚印都没有。

陆安然真有些怀疑,陆放是否真的在房里养伤。

他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看他?

陆安然绕过假山,从树下跑过,便直截了当地往陆放的卧房门前跑去。

她刚跑到屋檐下,还来不及深喘两口气,抬手就去敲门。

可哪想她刚一往房门上使力,两扇门便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陆放站在门框里,陆安然猝不及防,一下倾身过去同他撞个满怀。

她分明看见陆放皱眉了。

他定然是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她善作主张地引开了他院里的护卫。

陆安然又闻到了他房间里的一股药气,只不过被陆放挡在了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陆安然在门外定了定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放,问:“二哥,你的伤好了吗?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那外敷的药可有用?内服的汤药可有及时喝?”

陆放看了她片刻,才道:“一点皮外伤两天就好,你不要担心。”


陆安然勉强挤出一抹笑,说是不要她担心,可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陆安然问:“二哥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放道:“我正要出门给母亲晨昏定省,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陆安然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姚如玉听说陆放这回回来身上负了伤,才特意派人过来传话,道是这两日不用专门去给她请安。

现在陆放好些了,但规矩可不能废。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并肩走在路上。

只不过陆放垂着双手,再没像之前那般,牵着她走。

陆安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主动伸手去握住他的。

发现他的手心不如以前那么温热。

陆安然紧了紧抓着他,鼻子有些微酸,嘴上却笑着道:“好像二哥出门了一趟回来以后,反倒与我生分了。”

她听不到陆放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又仰头看着他的侧脸,问:“是因为我做错什么了吗?”

陆放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陆安然,你怕我吗?”

陆安然下意识摇头,道:“你是我二哥啊,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二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陆放闻言,手上的血气仿佛涌动得厉害,很快就变得炙热起来。

他收紧手指,扣着陆安然柔软的手,陆安然仿佛能感觉到从手心里涌出来的脉搏在跳动。

陆放加快步子牵着她往前走,道:“但愿你一直都不会怕我。”

她竟然敢跟他说喜欢他都来不及。

呵,是嫌自己的安生日子太长了么。

陆安然全不知陆放所想,一路上跟着他到了姚如玉的院里。

姚如玉倒听说这几日陆放待陆安然与往日有些不同,可今日一见除了他比平时更清冷一些以外,没什么异样。

姚如玉反而放了放心,若是陆放待陆安然冷淡一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们是兄妹,男女有嫌,不是什么别的亲密关系。

于是当晚姚如玉刻意把陆安然留在自己房中久了点,陆放这回没等她,自己先回去了。

等天色尽黑时,陆安然在这里用过了晚饭,才带着扶渠回去。

这一回去以后,陆安然又有好多天都没见到陆放。

就像他根本不曾回来过一样。

他院里的护卫一如既往地值守着。

陆安然也不知道碰了多少次闭门羹,可她就是放不下心。

如若陆放告诉她是为什么,不喜欢她这个妹妹了也好,不想搭理她了也好,只要亲口跟她说清楚,她便不会这么纠缠了。

这一年里,他们经历了许多事。

陆安然最初的时候,只是想搞好与陆放的关系,想着往后陆家有一个人支撑也好。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位二哥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会越来越重要。

现在她就好像突然之间被抛弃了似的,有种狠狠的怅然若失。

扶渠见状不忍心,也去了陆放院子外叫喊了多次,最后无疑都是被挡了回来。

陆安然道:“扶渠你别去了。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他不想与我说就罢了。”

扶渠私底下又去找颜护卫,她与颜护卫算是比较熟的,想着颜护卫与陆放那边的护卫多少通点气儿,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而颜护卫最近也纳闷着,不光是他纳闷,陆放的亲信随从也一样纳闷儿,且有点担心。

最后还是扶渠把颜护卫揪来陆安然面前,气呼呼道:“来,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诉小姐!不然小姐不开心,二少爷那边也不好吧!”

陆安然闻言抬头看着颜护卫,问:“我二哥他怎么不好了?”

颜护卫挠挠头,道:“具体的属下也不得而知,只听主子院里的护卫说过一两句。”

“说什么?”

“说主子回来以后闭门不出,许是有什么事。

有护卫送药进去时,似乎感觉主子的状态不对劲。”

陆安然的心揪了起来,道:“可是他的伤还没好,一直瞒着我?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颜护卫道:“伤倒不严重,正一天天恢复。

但听那天同主子一并回来的人说,他们在城外遇伏,对方人数虽多,但武功都不怎么样;凭主子和他带的那些人,收拾他们绰绰有余。

而主子身上的伤,按照以往的状态和身手的话,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却不知这次怎的……”

颜护卫对此也感到十分疑惑。

陆安然提起的心又缓缓往下沉,半晌出门去的时候,喃喃道:“你说他的身体不如从前了是吗?”

她也没听颜护卫的回答,自顾自地冒着风雪往外走。

连扶渠去给她拿件披风来都来不及。

外头的冷风裹着细碎的雪花,起初还很小。

后来不知不觉下大了些,陆安然也浑然不觉,劈头盖脸地只管往前走。

最终她被拦在了院子外。

护卫进到院子里,对着紧闭的房门道:“主子,三小姐又来了。”

过了一会儿,陆放才道:“叫她回去。”

这次陆安然再没有轻易离开,她便就站在院门口外,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二哥什么时候肯见我了,便叫我。”

她的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

等扶渠和颜护卫匆匆过来看时,她就像一座雕塑一般,倔强地站在寒天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雪下大了,羽毛般的雪花轻飘飘地往下落,不一会儿便落了陆安然满身。

她的头发和眉间,被雪染白,依稀又像个雪人。

扶渠带着哭腔道:“小姐,咱们回去吧,你这样等下去会着凉的。”

陆安然目光凝滞地看着陆放院子里的假山,眼眶发红,道:“他要么就见我,要么就让我冻僵好了。”

她一定要见他。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何种办法迫他就范。

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即使这冰冷的雪也无法叫她冷静下来。

护卫不忍,后来又到了院中,禀道:“主子,三小姐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外面雪下得大,快要把她淹没了。”

陆放头靠着墙,微微仰着下巴,颈项上的喉结轻轻滑动。

她非要把自己送上门来吗?非得见到他不可吗?

就在护卫等不到他的答复,转身准备出去时,陆放蓦然开口道:“放她进来,其他所有人都退下。”


护卫连忙到门口与陆安然说道:“三小姐,主子请您进去。”

良久,陆安然的眼神才动了动,身子已经僵得似找不回知觉。

扶渠要扶着她进去,被护卫挡住,又道:“只让三小姐一人进去,其余人都退下。”

陆放说的是其他所有人都退下,这也包括护卫自己。

陆安然迈着僵硬的步子缓慢地走了进去,她绕过假山,穿过树脚下,院子里覆了一层雪白,她踩在上面轻一脚浅一脚。

雪光有些刺眼,刺得陆安然眯着眼睛,抬头看见那屋檐下的门扉被人打开,许久未见的陆放就站在她视野里。

陆安然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终于踏上台阶走到了屋檐下,她仰头望着他,眼眶里不知不觉全是泪水。

陆放见她衣上、发上全是雪,那弯弯的睫毛上亦有雪渍轻颤。

他抬手拂了拂她发丝里的落雪,却像是惊到了陆安然一般。

陆放动作顿了顿,低着眼帘,眼里神色极为晦暗,道:“现在见到了我,你终于肯满意了吗?”

陆安然再也顾不上其他,下一刻直接闯进他的怀里,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张口就胡乱道:“是啊我是满意了,我等了半个时辰起码你还愿意见我一面。

若你对我再无半分往日的情分了以后,怕是我等到天荒地老,你也不会心软的。”

陆放没有应她。

她仰起头,泪眼把他望着,道:“是吗二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多日未见的陆放,她就是止不住泪流。

有酸涩难过,也有担惊受怕。

陆安然手里紧紧拽着他腰间的衣裳,咬着牙哽着喉又道:“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不再想亲近我你也可以告诉我,但你不能这样不见我,我不知道你过得好还是不好,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你不担心你自己可是我会很担心!”

陆安然吸了吸气,声音里还带着颤音,又道:“我真的会很担心啊……”

她被陆放拎进了房里。

陆放手上的力道拎起她毫不费力,她已经冻成了这样子,怎么还忍心她在外面经冷风吹。

只不过陆放却没再看她,而是转过身去,给她倒热茶,道:“把身上的雪抖一抖,不然湿了衣服一会儿冷。”

陆安然丝毫顾不上自己,她扑到桌边去,冷不防就抓住了陆放的手。

茶壶里的水洒了一桌。

陆安然方才抱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身上,没有以前那么暖和了,而他的腰身也更清瘦了些。

现在他的手温温凉凉的,也没有以前的热度,她又够着身子去摸陆放的脸,和她看见的一样瘦削。

陆安然就禁不住细细颤抖了起来,听陆放紧绷着声音在问:“陆安然,你在干什么?”

陆安然手放在他脸上,不甘心就这样收回去,带着哭音道:“二哥,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为什么精神也不好了,他们说你状态也不对了?”

陆放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去,道:“我没事。”

陆安然站在他身后,两人沉默对峙了很久。

后来陆安然才沙哑地开口问:“是那千色引吗?”

她最怕陆放会回答是。

陆放依然没答她。

她自己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又自顾自道:“楼爷爷给你开的那药,说是要服用一个月是吗?现在一个月早过去了,楼爷爷说千色引是慢性药,一个月后你只要有意志力控制不再碰它,慢慢就会没事的。”

陆安然看着陆放的背影,再问:“二哥,你还在碰那千色引吗?”

她有些控制不住,快步走到陆放所在的榻几那边去,抓着他的衣襟,哽咽着道:“楼爷爷还说,那东西久了会侵蚀人的身体的,会把人拖垮的。

我原以为你只是受伤需要静养,我以为你正一天天好起来,可是你闭门不出却把自己弄成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使你变成这样……”

陆安然凑近陆放,几乎是嘶哑地低吼着:“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千色引!”

陆放终于肯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因为自己哭得眼泪汪汪的模样。

拥有再强的意志力又如何,再强的意志力也抵抗不住他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渴望。

陆放道:“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让你很失望?你若是失望,就不要硬逼着自己来看。”

陆安然往后踉跄两步,哑然道:“这么说,你承认了是吗?”

一阵子之前,陆安然来陆放房里的时候,便在他房间里闻到了一股隐隐的药气。

当时她信了他的话,以为是他服药过久身上所沾染的。

可是现在她不信了,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气。

陆安然猛然凑到陆放身上闻,又在他的房间里闻。

她循着那股气味,找到了桌几下的抽屉,当即就打开来看。

可是只草草看得一眼,便被陆放突然伸手给抽了回去,砰地一下,抽屉紧紧合上。

陆安然愣愣地看着陆放,里面有一个个的药瓶,其中一只药瓶横倒着,瓶塞没有塞稳,约莫是他不久前才将将服用过,里面的一粒粒药丸洒了出来。

就是那股药气,她认得的。

在药谷时,楼爷爷给陆放用千色引时,她在旁边闻得很清楚。

眼下那一粒粒的药丸,不是别的,正是以千色引所制成的药。

陆安然脸色煞白,定定地盯着陆放,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你这里会有这么多千色引?你一直以来都在服用它?”

他从哪里弄来的不重要,只要是他想,他总有办法能够弄到的。

可是陆安然却万万没想到,陆放不仅碰了这东西,而且他还有这么多。

她清晰地记得楼千古也说过,它会让人产生幻觉,沉溺其中出不来。

浸得越深越无法自拔,容易上瘾、难以戒除,直至身体被拖垮。

陆安然终于哭出了声,“二哥,你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个东西?它是有毒的你不知道吗,说好了等你毒解伤好以后就再也不碰它了……

“楼爷爷说只要有足够强的意志力就能够控制的啊,二哥,你意志力一向那么好,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屋里没点灯,十分昏暗,她只知道身上的人下去了一个,又爬上来另一个,胡乱把脏东西往她身体里面塞。

身体里翻江倒海,她想吐也吐不出来。

等到听到外面公鸡打鸣的声音,温月初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

那群人尽兴地提着裤子就走了,院子里静悄悄,过了好久,郑成仁才窝囊地进屋来,点了桌上的一盏灯。

他回头看见床上的破败光景,床上的女人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这个女人再怎么不堪,也是他的妻子。

郑成仁还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她的念头,若是不要她,还有哪个女人服侍自己?况且她哥在城里还算有点势力。

郑成仁宽慰自己,也宽慰她,道:“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等我挣了钱,还是会对你好的。

你就当……今晚是被几条狗咬了吧。

明天去找你哥,收拾那几个人绰绰有余。”

第二天温月初下午起身,很平静地洗漱更衣,然后出门。

郑成仁难得在家没有出去鬼混,见温月初要出去,也不阻拦,只道:“你是去找你哥帮忙的吧?”

温月初没说话,脸色惨白地回头看着他,像是怨气森森的女鬼一般。

郑成仁摸了摸鼻子,又道:“你放心,只要你老实点,我也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你要是不老实,我随便找个人就能说出去,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往后,我会尽量对你好点的。”

温月初依然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那眼神让郑成仁心里有些发毛,对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找你哥,把昨晚的赔进去的钱都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温月初离开家门后,走在街上,如行尸走肉一般。

后来她进了一家药铺,掌柜的问她买什么药,她答道:“蒙汗药。”

掌柜的好心地告诉她,那蒙汗药不能乱用,一定要掌握量,否则用量过大会死人的。

温月初听到“死人”这两个字,方才如梦初醒。

走到今天这一步,活着死了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是要想到死,她怎么能甘心呢,她之前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为此付出了那么多,她若是死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力气吗?

为什么别人都能活得有滋有味,就算是被人掳去了依然能够毫发无损地回来。

而她呢?

没人帮她,更没人救她。

要死也不是她死。

她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

温月初立刻恢复了神智,想着若是用了这蒙汗药弄出了人命,仵作一查定能查出死因,如此官府插手进来,她便会有嫌疑。

可她还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她想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亲眼看着别人遭遇不幸。

于是掌柜的转身去给温月初拿蒙汗药,等他转身回来时,药铺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已经走了。

温朗还在街上巡逻的时候,温月初就找到了他。

兄妹俩一时相顾无言。

自从上次温朗把温月初送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她。

温家人也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更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不知是倔强还是那份清高在作怪,自己选的路由不得她与别人抱怨一声,不然会让人以为她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纯属自作自受。

因而即使是面对温朗,温月初哽了哽喉,也要把自己受的罪咽下。

不然要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自己昨晚被那些恶心的男人轮番凌辱吗?

这样的话,让她以后还怎么活,难道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吗?

所以只要别人不往外说,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

温朗没什么话可对温月初说的,在街上见了面只看了她两眼,就带着自己的人要绕过她离开。

温月初见状及时挡在了他面前,道:“哥,我有事找你。”

随后温朗只好让他的人先走,自己和温月初去了一个小酒馆,点了一罐酒,和两个小菜。

温朗一边喝酒一边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

温月初言简意赅道。

温朗动作一顿,随后看着她,道:“你觉得我现在都落魄成这个样子,还能帮到你什么?”

温月初低着头沉默片刻,道:“昨天郑成仁拿了钱去如意赌坊入份子被骗了。”

温朗喝了一口酒,冷笑两声:“开得起赌坊的人差那几个入份子的钱?他不被骗谁被骗,那也是他活该。”

温月初抿唇不语。

温朗重重放下酒杯就要走,被温月初及时拉住衣角。

温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来找我,莫不是还想让我去帮你把钱要回来?”

“不然呢?”温月初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要回来。”

“温月初,你是要我以权谋私是吗?”温朗顿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

温月初道:“我变成什么样了?郑成仁是被骗的,你身为巡守领兵,难道不应该主持公道吗!更何况我还是你妹妹!”

温月初也站起身,又讽刺道:“以前你没以权谋私又是什么样的呢?跟着陆放能让你风光还是觉得有面子?除了这些你又得到了什么?他用不上你的时候最后还不是一脚把你踢开了!”

温朗答不上话。

温月初红了红眼眶,道:“我是你亲妹妹,如今想求你帮我主持公道,我伤天害理了吗?我只不过想把钱要回来而已,我现在连买米买粮的钱都没有了。”

温朗终于还是不忍。

温月初缓了缓声音,道:“哥,是他先对你不仁,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吗?你早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你现在是还能以权谋私,等你连这点权都没有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最终温朗问:“被骗了多少?”

温月初一阵眼眶发热,道:“两千两。”

温朗没说帮她要也没说没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馆,一下隐没在了夜色中。

留温月初一个人坐在桌前,面对桌上的冷酒冷菜,觉得有些虚脱。

温月初很晚才回去,郑成仁还在家等着她,见她回来忙不迭凑上前问:“怎么样,钱要得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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