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冬夜,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被一个全身包裹在在黑暗中的男人推入冰冷江水中。
天御皇朝,1599年冬。
巍峨的育婴塔,塔尖直入云端,天被分成了两半。
左边太阳露出半脸,投射出淡红霞光包裹着塔身,温暖得好似母亲的怀抱。
右边天幕黝黑低垂,雷电一下下击在塔身,好似打在众人心上。
塔前乌压压的站满了人,有那相熟的不时低头耳语几句。
一个粉红衣衫,锥子脸,尖下巴,水蛇腰的美貌少女站在人群最前端。她身后半步立着个约莫一米八几的青衫少年。少年时不时踮起脚尖在少女耳边轻语几句,惹得那少女频频点头。
少女左边一个黄衣妇人,满脸肃穆端端的站着,眼神却屡屡瞟向粉衣少女那边,似是在催促什么。
塔内一巨大水球悬于半空,球内一美妇闭着双眼,仰躺浮于水面,高高隆起的腹部时不时鼓起一个个小包。
江小咪感觉自己在一个满是温水的袋子里,自己左冲右突总找不到出口。
一着杏黄裙衫的少女怯怯走到一个橙衫女子身后低声道“国师大人,女皇沉睡已有一天一夜,皇女们还未出世。您看这真的没有问题吗?史籍上有记载的最多也不过五个时辰?”
橙衫少女停了下继续说道:“地效天殿下说,再过一刻钟,女皇不醒,她便要带着神医进来了。”
听完金真真的话,颜红霞心内也有些担忧:她知道自己的武力值仅次于女皇天御龙,其他人她都应对得了,唯独那地效天是女皇一母的胞妹。血脉上天生压制自己,自己再能打也没奈何。
金真真见国师不说话,心中更加忐忑了。心内暗想:自己身为女皇的贴身大宫女,统领着整个皇室护卫队,若是没有血脉压制,除了女皇和国师自己也不怵任何人。
颜红霞看着一脸忧心的金真真,调整心绪后,平静的开口道:“金统领,慎言。女皇和她肚子的皇嗣都会平安无事的。看着情形想来是快了。”
颜红霞说完,见金真真还是望着自己便缓了些语气道:“真真,你出去告诉众人女皇一切安好。再细细检查检查,一切是否都准备妥当了。”
金真真听完颜红霞的话,没有离开,有些为难的说道:“地效天殿下那边?”
颜红霞想了一下,语气严肃的开口道:“你召集所有皇室护卫,如若有人要冲塔,格杀勿论。在皇女出生前,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可是,地效天殿下她是女皇胞妹,血脉压制下,我可能拦不住她,况且前国师大人也有些跃跃欲试。”金真真说完这话眉头紧紧皱起。
颜红霞也明白金真真的担忧不无道理,看了看水球,缓缓开口道:“颜淡,已是半个废人,定不是你的对手。假若真到那步田地,地效天交给我。正好我想试试血脉是不是真的不可撼动。”
说完这话颜红霞不再开口,背过身定定的望着女皇,神色温柔,冲金真真摆手,示意对方出去。
此时颜红霞心中一片苦涩,血脉力量的确不可撼动,她早已从女皇身上领教过。
金真真听得国师说得轻松,以为对方已是成竹在胸,便不再多话,准备出去安抚众人。
“颜红霞,你将我皇姐如何了?开门我要进去!”这女声听起来清脆,但明显不耐烦了。
颜金二人一听便知这是地效天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颜红霞冲金真真点头。
金真真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额头,双眼微闭。片刻后睁开眼对颜红霞说:“国师大人所有护卫都已召集完毕。”
“国师大人,婴儿在母体中长时间不能产出,容易缺氧,胎死腹中,到时候一尸三命,后果您可能承担。现下已是过去一天一夜,您打开门,容我进去,为女皇剖腹产子,或有一线生机。”
颜红霞听得这清越的男声心中恼怒非常,暗想:这定是地效天那小贱人的姘头,敢诅咒女皇和皇女,好狗胆。今日过后我定要取他狗头。
金真真焦急的问道:“国师大人,您看我现在出去吗?”
颜红霞听着越来越大的撞击声,摇摇头道:“不必了,有人要找死,那便准备战吧。”
塔外青衫少年满面焦急的对那粉衣少女说:“殿下,您做为女皇唯一的胞妹,国师三番四次阻着你,不许入内探视,会不会女皇已经被他伙同金统领暗中谋害了?”
青衫少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话周围之人个个都听了个清楚,长时间的等待最是让人不耐,听得这话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青衫少年说完,粉衣女故作恼怒的道斥:“浅离,住口。国师大人岂是你可以妄议的。”
粉衣女虽是训斥之语,全无责备之意,于此同时粉衣女飞快的溜了眼黄衣妇人。
接收到眼神,黄衣妇人马上开口道:“殿下,话可不能这样说。颜红霞本不是在颜氏一族出生长大的,她那娘在龙腾和虎跃两国的娼馆勾栏可是排得上号的。谁知道她是什么贱种孕育出来的细作啊。万一她枉顾女皇的信任起了歹心,女皇岂不危矣。”
说着扫了扫众人,见有不少人露出赞同之色,于是继续开口道:“以我之拙见,效天殿下,不如你带着我们冲进去,大家一起进去瞧一眼,女皇安好我等也可安心了。”
说完便用既是期许又是担忧的眼神看着地效天。
“颜淡大人,这怕是不妥。未得女皇许可,任何人不得踏入育婴塔。”说话的是一个满脸忧色的紫袍老妇。
“我觉得黄老说得对,育婴塔是皇嗣诞生之地,岂可强闯?天御律闯塔者诛十族。”紫袍老妇话音落一个白衣少女接了口。
颜淡听得有人反对自己,又见原本那些个心思活泛之人都缩了回去,心中暗道:果然都是一群没胆的怂货。正所谓法不责众,她天御珑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能把这干人全杀了吧。再说今日过后,这女皇宝座谁坐还不一定。可惜自己一身本事被颜红霞那贱人废了大半,不然早打进塔内去了。
想着想着颜淡又拿眼睛去觑地效天,示意对方赶紧动作。
地效天鄙夷地想:老不死的废物,是要我当出头鸟啊。我且再装上一装,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博个好名声。
于是乎颜淡各种眼神暗示明示,地效天干脆烦了,干脆低头看着地面。
这番做派把个颜淡气得心肝肺都在疼,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效天面前抓着对方裙摆声泪俱下的道:“效天殿下,女皇只得您这一个血亲。现下女皇生死不知,您怎的这般冷心冷情,看她一眼都不曾。”
说着边给地效天磕头边继续哭喊道:“老身求求殿下救救女皇吧。若不是为着救先皇我这一身修为没了七七八八,何至于此啊!”
“效天殿下,你身负皇室血脉,理当为万民谋福。女皇安,则万民皆有护佑。今女皇情况不明,人心难安。您怎可畏首不前啊。”
地效天心想:颜淡你个老婊子,玩这招,把我架在火上烤哇。
颜淡脸上哭得伤心,心里却畅快得很:地效天,看你接招不接招。
青衫少年:我草,这里还有朵老碧池啊!
地效天弯下腰,托着颜淡的胳膊,抬头看着众人,一脸为难的说:“老国师,您请起。既是大家所愿,哪怕刀山火海,我也得领着各位走这一遭,诸位可愿与我一道?”
地效天说完,众人不进,反退得更远些。
颜淡:这群蠢货不进去也好,人多眼杂,少些个人,成事也方便些。
地效天:颜淡,快给我找补找补,独角戏我唱不下去。
颜淡不负所望开口道:“哼,你等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育婴塔不是人人都配进的,也只有殿下这等血脉贵重之人方可入内。殿下快快进去吧,多等一分,女皇就多一分危险。”
众人甲:……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金脸皮可真厚!
众人乙:当我傻,清算之时,你们自有法子保命。我们就惨了。
众人丙:算盘响得,这么老远,都快把我耳朵震聋了。合着你们想得利,拿我们当炮灰呗。
颜淡不管众人怎么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殿下先行!”
地效天带着陌浅离准备冲塔,白衣少女挡在二人身前指着陌浅离道:“殿下,他不可以进去。您身份最贵,前国师大人功勋卓著,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进去。”
“白荫荫,正所谓打狗还需看主人,他不是个东西,你也不过是皇姐脚下的狗。我劝你好狗莫当道。”说完伸手向白衣女隔空一推,白衣女后退两步,嘴角染红。
紫衣老妇上前扶住白荫荫,冲对方无奈的摇头,心里暗道:我等果然抗不过血脉之力。
白荫荫内心有些沮丧的想:明明我已经很努力,还是抵不过那几滴皇血。
陌浅离脸色十分不好看,暗暗发誓道:够么,好得很。来日事成,我定要叫你等匍匐在狗胯下。
地效天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道:“诸位可还有异议,没有我便进去了?”
塔前鸦雀无声,在场之人,刚刚都得了秘密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