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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赐婚,婉婉被指给了三皇子为妃,世人都传三皇子芝兰玉树,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可在婉婉的梦里却并不是这样。她梦里的三皇子高湛阴鸷冷酷,无情至极,每次他都要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直到她哭为止。
主角:容念婉高湛 更新:2022-09-11 11: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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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容念婉高湛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对我了如指掌》,由网络作家“容念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朝赐婚,婉婉被指给了三皇子为妃,世人都传三皇子芝兰玉树,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可在婉婉的梦里却并不是这样。她梦里的三皇子高湛阴鸷冷酷,无情至极,每次他都要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直到她哭为止。
那是一个消瘦单薄的身影。
乔闻章一身青竹色衣袍,沿着波光粼粼的柳湖,一路来到婉婉所在的暖阁前,登门而入。
婉婉还以为是柔姐姐和司宁来了,便起身去迎,结果却迎面撞见一男子,小姑娘花儿般灿烂的容颜失了颜色。
小阁里很静,隐隐还能听见不远处,贵女们的说笑声。
虽然环廊曲折,两旁又有垂柳景石遮挡视线,但其实也不过是举步之遥的距离,若是有人说笑往这边走,免不得撞个正着。
乔闻章身量不算高,在男子中也只能算是中等个头,因常年读书久坐,缺乏锻炼,他身形有些消瘦,眉眼随和,带着股浓浓的书香气。
见到婉婉,他先躬身鞠了一礼,道了声:“婉表妹。”倒是带着几分彬彬有礼的模样。
“你是?”
乔闻章低垂着头,婉婉并不能看清他的模样,直到他抬起头,婉婉这才后知后觉的认出,竟是乔家的大公子,乔闻章。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换做在家里,或是在姑母府上偶然撞见,婉婉也该见礼,礼貌回一句“表哥。”
可这里是颐园,重阳长公主举办的游园会,外面还有众多女眷,本就不妥。
虽说颐园游会并未特意分什么男女,但环廊这边都是女眷,而柳湖西侧的凉亭内才是男子吟诗作赋的地方。
就算没有明确禁止,可男女有别,在道德礼法的约制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无形中刻意的避嫌着,并不会唐突冒进。
而乔闻章只身一个人闯入只有婉婉自己一个人在的暖阁里,何止唐突,若是被人撞见了,更是要说不清。
“乔公子,这里都是女眷,你可是走错了路,快些离开吧。”
婉婉并没有像乔闻章那样亲昵的称呼他为表哥,乔闻章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表妹。”乔闻章见到婉婉,眼中难掩少年喜悦之色,“我并非是走错了路,而是得知婶婶替我做主,将你许配给我,我心中实在欢喜,便是想要看你一眼。”
他目光闪烁,尽落在婉婉的身上,见到婉婉,犹如见到了天上的神女一般。
天知道,他自那年除夕家宴上第一次见到婉婉,便一眼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既见了,便快些离开吧。”
婉婉心中像是堵着块石头似难以言说,她有想过,此次游园会,恐会碰上这位“未婚夫”,但也只以为是远远一见,顶多是在姑母的介绍下,尴尬的说上几句话,可这样荒唐的被堵在暖阁里,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小阁外贵女们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她们随时都有可能会过来撞见,明她什么都没做,可却仿佛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心口狂跳不止。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就算他们之间已有婚约,就算日后两人订婚的消息传出去,也会惹人诟病,被有心人说成,是不知检点,早就暗通款曲才会有这婚约。
为了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婉婉只想要息事宁人,温声劝说他快些离开。
可乔闻章却并未打算离开,一想到这美若天仙的表妹,不日将与他成婚,成为他的妻子,他眼中便露出难以掩盖的喜悦和向往与期待。
他将腰间玉佩取下,双手奉到婉婉眼前。
“表妹,这块玉佩是我随身佩戴多年的心爱之物,望表妹不弃,请表妹收下。”
乔闻章举手投足谦卑恭顺,又因常年泡在书橱里,整个人书香气很重,很是彬彬有礼。
可就是这样彬彬有礼的人,却做着最无礼之事。
婉婉瞪大了眼,他这是在做什么呀?私定终身吗?
“表哥,这玉佩恕我不能收下。”
婉婉向后退了一步,尽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婉婉道:“若我今日收了这玉佩,便会被有心人揣度是你我有私,众口铄金,可知人言可畏。”
任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饱读诗书的伯府公子,竟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可那温和之人,似乎并未将婉婉的话听进去半分,依旧奉着玉佩:“这里没有别人,表妹收了,也算是我对你的承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儿,她何需要这种荒唐的,私底下的承诺?
婉婉有些急,又后退了几步,鞋子碰到了墙根,身后传来一阵冰凉。
可小阁就那么大,乔闻章又堵住了门口,她又能退到哪去?
他是铁了心的迫着她收下,不收他便端着那玉佩不放手。
婉婉无奈叹气,“你这样不和规矩,若真有心送我,等来日过礼,便放在聘礼盒子里一同送到府上,我自会收到。”
窗外得风吹得和煦,透过窗柩照在婉婉的脸颊上,原是一张粉嫩莹润的脸颊,如今却泛白,小小的姑娘眼中只剩下了惶恐和紧张。
此时假山凉亭内的人,随着良王方所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目睹了暖阁内的情景。
萧合道:“这个乔闻章竟如此胆大,大庭广众去私见女眷,也不怕惹人非议。”
良王道:“许是觉得婚都定了,便不怕惹人非议了吧。”
萧合却不赞同:“那也是不和规矩的,你瞧把这姑娘吓的花容失色,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正说着,便见乔闻章又拿出玉佩让婉婉收下。
萧合见此情景,更是啧啧道:“这是送礼吗?我怎么瞧着到像是逼婚呢?人家姑娘不愿意要,他就耍赖不起,迫着收下,胡搅蛮缠,岂非君子所为?”
“的确冲动鲁莽。”良王轻摇折扇,依旧笑得和煦如风,“不过少年被情爱冲昏头脑,做事无所顾虑,倒也是可以理解。”
萧合很是不赞同这话,“我瞧着他这岁数比我都大,哪里还是少年呢。”
萧合叹息,“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跟一个斯文败类定亲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可惜,可惜,还不如嫁给他。
萧合一边嘀咕惋惜,一边觉得口渴,转身去拿茶碗,却见身后空荡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翊王呢?三殿下怎么不见了?”
他记得刚才他和良王说话时翊王还在的,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呢?
萧合的长随诚青回禀:“小公爷,翊王殿下走了。”
“什么,走了?”
这可是给他选妃,怎么到头来他和良王看了半天,正主儿却不见了呢?
萧合追问:“什么时候走的?”
他可是奉母亲之命来看着翊王选妃的,还没选出个所以然来,人就这么不见了,他这差事岂不是办砸了?
诚青说:“就在您和良王殿下说,把那姑娘吓的花容失色的时候,翊王殿下就走了。
诚青补充:“走了有一会了。”
-
此刻柳湖小阁,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婉婉不能接,却又不敢断然拒绝,只怕将人惹怒,得不偿失。
婉婉很是窘迫,只叫乔闻章快起来,一直躬身递她东西,这算怎么回事。
小姑娘退缩得,最后都避在了角落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贵女们的惊呼声,那声音不断移动,渐稀渐远。
可婉婉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若人群散开,恐会有人过来,心下便是更紧张了。
就在这时,一红衣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婉婉,我就知道你是要想我的,我这不就来了。”
那女子一身绯色红装,墨发高束,干练飒爽,笑起来也是明艳动人,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正是镇国公府小姐郁司宁。
“司宁!”婉婉见到司宁,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都快要哭了。
司宁见这竟有外男,且还将婉婉迫在了墙角,立刻察觉出不对,立刻扬起皮鞭,狠狠道:“婉婉,有人欺负你?”
她将皮鞭对准了乔闻章,随时准备进攻。
枫荷不过出去迎一迎郁姑娘,一转眼的功夫,回来便见到这个,吓得忙跑过去,伸手挡在小姐身前,看贼似的看着乔闻章。
“你这登徒子,你要做什么?”
乔闻章手里还端着玉佩,抬眼依旧是温和目光,他虽是个科举愁,但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他心知肚明,眼下这里来了人,玉佩是送不出去了,便也不再纠缠。
“表妹,是我唐突了。”
言罢,他收了玉佩,想要转身离开。
“想走!”郁司宁扬起皮鞭杀气腾腾,“欺负完人就想走?你以为我这鞭子是吃素的不成?”
乔闻章平日里只弄文墨,哪里见过女子武刀弄棒的,只看了一眼,便被郁司宁骇人的眼神吓的得忙缩去了别处。
郁司宁心里暗道了句,有贼心没贼胆的废物,她一鞭子就能把他抽得起不来床。
婉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被枫荷扶着,绕过乔闻章,走到郁司宁的身边,这才道:“司宁,让他走吧。”
“婉婉!”郁司宁不肯,有人敢欺负婉婉,她定是要打他个狗血淋头的。
可婉婉却坚持,枫荷说:“这事传出去终究是对姑娘不好,郁姑娘,还是息事宁人吧。”
想到婉婉,郁司宁这才愤愤收了鞭子,叫乔闻章离去了。
可她心里不痛快,“婉婉你可知他是谁?等他出了颐园,我找个地方揍他,替你出气!”
婉婉生得漂亮,这些年郁司宁听到觊觎婉婉的风言风语也不在少数,可真欺负到头上的,却还是头一个。
她定是要杀一儆百的,叫那些狂徒死了这条心。
瞧着郁司宁恨不得将乔闻章大卸八块得模样,婉婉心里的小阴霾一下子就消了,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从小到大,只要她受委屈受欺负,第一个冲过去护她,替她出头打架的永远是司宁。
“我知道你心疼我,只是他是宣平伯府的公子,是我表哥。”婉婉垂眸,面上还有未消得恐惧,她道,“算了吧,也并未做别的什么过分的事,再说我和他……”
郁司宁扶着她往小阁外走,追问:“你和他什么?”
婉婉抬步,跨出门槛,外面却出奇宁静,没了方才的热闹,她道:“我父亲前几日为我订了婚约,订婚对象便是他。”
虽然她是打算要退婚的,只是碍于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但一日未拒了这桩婚,长辈之间的口头婚约就还在。
“他…他…他,未婚夫!”郁司宁震惊到结巴。
转瞬她又觉得哪里不对,“未婚夫怎么了,未婚夫也不能这样对你啊!还没结婚就这样,这要是成了婚还得了,还不得欺负死你!”
郁司宁是个直爽的性子,但这话,话糙理不糙。
婉婉说:“我也没打算嫁他,是父亲做主的,等回去就找父亲退婚去。”
郁司宁赞同的点头:“这种人,是该退婚。”
司宁挽着婉婉的手,回想起乔闻章那文弱书生模样,忍不住又吐槽了句,“还没我哥哥一半身量,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容伯父就让你嫁给这样的人?咋想的?还不如嫁给我哥!”
“你哥……”
婉婉和司宁虽是好姐妹,可婉婉对郁小将军的印象实在不好,司宁总是被她哥揍的鼻青脸肿的,有好几次都被她撞个正着,所以婉婉打小就怕郁小将军的大巴掌。
婉婉瑟瑟:“你哥就还是算了吧。”
她可不想那巴掌落在自己身上。
“我哥他说他只揍我,不打媳妇。”
婉婉并不想将话题围绕在郁小将军身上,此时她们二人已经过了环廊许久,却见两处空落落不见半个人影,婉婉疑惑道:“这儿怎么都没人了?都去哪了?”
郁司宁看了看四周:“没人呀,我来时就没人啊。”
可刚刚明明有好多人的,怎么一下子一个都没有了。
不过她也不纠结这个,想起丁怀柔,婉婉问:“柔姐姐呢?还没来吗?”
郁司宁叹气:“别提了,她是跟着尤姨娘来的,这功夫脱不开身,等一会吧。”
“尤姨娘?”婉婉有些意外,虽说全上京城都知道长宁侯府是妾室管家,可代表侯府堂而皇之的来参加正头园会,还是头一次。
“这可是长公主举办的园会,丁伯父就这么让来了?”
郁司宁说:“丁伯父昨日领旨南下,尤姨娘就钻了空子,此来很是得意,就是柔儿又要受委屈了,以柔儿的性子,回去八成又要哭鼻子了。
所以尤姨娘是擅自做主,背着丁伯父来的,婉婉满脑子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荒谬”。
郁司宁见婉婉脸色不好,想着她刚刚受了不小的惊吓,不想让她再担心柔儿的事,于是拉着她的手。
“婉婉咱们不说这个了,你看那边有一片桃林,你不是最爱桃花,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沿着湖岸有一处桃林,延绵大半个柳湖,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满园芬芳,枝叶繁茂。放眼望去花海一片,只远远见着便觉心旷神怡。
婉婉喜欢,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此时洪箐箐也正在桃林,后面跟着的丫鬟小翠,“还好姑娘聪慧,留了一手,不然这次可真是白来了。”
小翠一边跟着小姐,一边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琉璃罐子,盖子上还有换气孔,小心翼翼的,似乎里面装着活物。
洪箐箐气的咬牙,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扯变形了。
乔清乐方才挨了她一巴掌,痛哭流涕的跟她保证,这事真的不是她说出去的。
洪箐箐不信,乔清乐就反手给了陶安欣一巴掌,质问她是从哪知道的?
陶安欣倾慕乔闻章,并不想争什么翊王妃,可她寄居在宣平伯府,若是有幸被翊王看上,也是宣平伯府的荣耀,所以她是被迫着穿了这衣裳,于是说了缘由。
洪箐箐这才了然。
“母亲不是说花重金买死了口风,只有咱们一家知道翊王殿下的喜好,可为何所有人都在宫里打探出了这消息?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
提起这事,洪箐箐越想越生气,
小翠道:“夫人的确是买死了那个太监,可奴婢想,翊王为长公主选料那日,屋里应该有很多人,也过手了许多人,如此便不止是那一个太监知道这事也是正常。”
洪箐箐暗道是自己大意了,后悔怎么没将全上京城的桃色都买断了,这样别家就是知道也于事无补。
这时她走到一处桃花开得最繁茂的地方,便不再动了。
“你确定翊王会到这来?”
小翠肯定道:“姑娘放心,奴婢打听了,有桃林的地方,必有翊王殿下的身影,错不了。”
洪箐箐叹气,“原本是打算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再到桃林里化作一个桃花仙子,与翊王殿下偶然相遇,现下却就只剩下这一个,真是晦气。”
小翠忙拍小姐马屁:“姑娘美若仙子,翊王殿下见了必然喜欢,一个也是管用的。”
洪箐箐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对翊王妃的位置,势在必得。
洪箐箐接过小翠手里的罐子,“你去前面看着,翊王来了通知我。”
小翠应声去了,没一会跑回来说:“来了,来了,翊王来了!”
说完便忙接过洪箐箐怀里的罐子,跑到一处树后躲着去了。
洪箐箐恍然见一青色身影闪在桃林过,又见跟随一蓝色身影,男子的衣着和身量与女子都大不相同,洪箐箐一眼认出是的确是来了,于是压制着内心的欣喜与激动,忙用团扇遮面,欲盖弥彰,故作一副树下赏花姿态。
丫鬟小翠也是看准时机,一见人走近了,打开盖子,便有上百只颜色绮丽的蝴蝶夺瓶而出,霎时在这粉色桃林间飞散开来,翩翩起舞,惹得桃花四落。
洪箐箐身上挂了香囊,是事先准备好,引着这些蝴蝶飞到她身旁,这样她便不用有任何动作,就能引起翊王的注意,也可惊为天人。
良王和萧合入园来寻找翊王,素知他喜桃花,颐园的这处桃林他是必要走上一走的,如此二人才来此寻找。
奈何小翠不识翊王,见二人气度不凡,萧合还唤良王为“殿下”,便认定就是了。
如此蝶花飞满天,在这素雅的桃林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精致景象。
引得良王与萧合驻足,忽得那些绚丽的蝴蝶似是寻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只飞向了一处。
婉婉正与郁司宁游走在桃林间,闻着花香阵阵,赏着只一年才能一见的景色。
忽而一只五彩蝴蝶向婉婉飞来,她伸手,那蝴蝶便悄然落在婉婉的指尖。
三月初春,蝴蝶是极少的稀罕物,就是有也该是在温泉池旁,那样温暖的地方。
婉婉将那只蝴蝶凑到眼前,“小蝴蝶,你从哪里来呀?”
那蝴蝶便扇了扇翅膀,似乎是在用它的方式和婉婉说话,惹女子噗嗤一笑,“难道你也是来赏桃花的吗?”
郁司宁笑婉婉,“你都这么大了还和蝴蝶说话,蝴蝶怎能听懂人说话呢?”
那蝴蝶自是听不懂,但却也不怕人,无论婉婉怎么移动,它只换了个更稳妥的位置,落在婉婉掌心就是不走了。
婉婉也难得这般开心,便托着它继续向前走。
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花瓣,有的时间久了便化成了花泥,正走着,迎面便扑来了更多的蝴蝶。
婉婉手中这只蝴蝶比那些飞来的蝴蝶个头大上许多,似乎是这群蝴蝶的头儿,它落在婉婉掌心,那些蝴蝶便只落在婉婉周围的桃枝上。
婉婉移动一步,那些蝴蝶便跟随一步。
良王和萧合是来找翊王的,结果翊王没找到,却遇见了个桃花仙子。
只见衣裙翩翩如水,波光粼粼,容颜迤逦,周身都散着淡淡光晕,叫人移不开眼。
萧合愣了下,“殿下,咱俩莫不是误入仙境,怎就见到天人了呢?”
良王含蓄的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继续转去了目光,去看那仙子旁边的姑娘。
郁司宁一身绯色红衣,腰间别着小马鞭,正开心的去追刚刚落在她鼻尖的蝴蝶。
任她伸手如何敏捷,可就是追不到,婉婉实在看不下去,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司宁,用帕子吧。”
郁司宁才不要帕子,她撸起袖子,找准时机,牟足了劲,纵深一跃,抓个正着。
“抓到了,婉婉我抓到了”。
她开心的去给婉婉看,结果一松手就又飞了,惹得婉婉在一旁咯咯的笑。
婉婉倒是不用追,这些蝴蝶始终围着她飞舞,似乎是在以她为中心。
起初她还觉得欣喜好看,可欣赏着欣赏着,婉婉开始觉得有些不对。
她并不知这是事先安排好用来引人的手段,小姑娘平日里只在闺阁,哪里见过这个。
脑海里第一个念想是有点懵,随后便开始怀疑,自己怕不是中了什么降头?
此刻不远处,那一身月白衣袍正信步在桃林间的男子,忽见不远处突然冒出许多蝴蝶。
仔细看去,便见蝴蝶飞舞间,那个一身月白衣裙,宛若天边皎皎明月的姑娘,正微蹙着一双好看的眉眼,绞尽脑汁儿的,似乎是在发愁着什么天大的事儿。
繁密桃枝隐去了男子大半身量,一只五彩蝴蝶穿过重重阻碍,飞到男子跟前。
他伸手,接了那蝴蝶,一朵桃花也随即翩翩飘落。
彩蝶飞离,他垂目,便见满园桃色芬芳,唯这一朵雪白,落在他掌中……
作者有话说:
高湛:今天是和媳妇穿情侣装的一天。
婉婉发现,那只一直跟着她的五彩蝴蝶不见了,没一会又不知从哪里飞回来了。
她的狼牙耳铛不慎弄丢至今还没找回来,此刻耳垂上带的是一对小银鱼儿耳铛,发髻上的银钗便也匹配着换了相同的。
婉婉以前是不信邪的,可眼下她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枫荷的话,是否叫父亲再补做一个狼牙耳铛,把那个三角阵法再带回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这些蝴蝶只围着她转,场面着实古怪难以解释。
这新奇的场景自是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
有宫女见了一脸羡慕道:“这位小姐生得好漂亮,美得就像是天女下凡似的,她周围的蝴蝶也好美,那些蝴蝶是不是觉得她太美了,所以舍不得离开呢?”
打扫做事的小宫女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脸的倾慕与稚嫩。
旁边和她一起拿着扫把的宫女也看得痴愣愣的,“这不就是所有女子都想活成的样子,实在太美了。”
婉婉继承了母亲九成以上的容貌,苏氏绝美,在当年也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又因经商有道,还被喻为上京城第一女商人,当年容怀钟和苏氏相遇时,也是起于那惊鸿一面。
衣妈妈曾说:“姑娘简直是照着夫人的样貌,一笔一划刻出来的,简直丝毫不差,若是等了笄笈,再长大些,甚至更盛夫人三分。”
但婉婉因母亲早逝,家中没有主母,所以她并不会像其她小姐那样,常随母亲去赴各种宴会。
除了父亲偶尔带她参加一些宴会,和她常去柔姐姐和郁司宁家小坐外,其实嫌少在人前露面。
游会上,男宾和女宾本就未曾相隔,只不过女宾在游园,男宾则在一侧楼阁吟诗做对,此刻也不知为什么,男女宾客都不约而同的乘船向桃林的方向。
婉婉正在发愁怎么才能解了这莫名其妙的降头,结果越来越多的人被这桃林里翩然飞舞的彩蝶引了来。
再见到婉婉,美人天香国色,容颜迤逦,便有附庸风雅的,当即便赋诗一首。
引得众人拍手称赞。
“婉婉,他们都说你是仙女呢。”郁司宁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见有人夸赞婉婉,她乐得比自己得到称赞还高兴,“我早就说过我们婉婉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儿,你还总说我是胡说,你瞧我没说错吧,大家都是这么觉得。”
婉婉用团扇遮了面,此次园会,她是不想出风头的。
可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免不得有人问:“这惊为天人的女子是谁?”
便有识得的人答:“是容太傅容之女。”
那人了然,又不禁赞不绝口。
暮春时节,草木丛生,枝繁叶茂。
当属槐树最先展露花期,坠满了一枝头得白,冰晶玉串般的随风轻拂,散发着淡雅幽香。
今日正是长宁侯府老太爷的寿辰,上京城内达官显贵皆来祝寿,候府前门庭若市,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前厅热闹,后院却有一处极僻静的院落,远离喧嚣。
院内房门紧闭,门口立着三个神色紧张的婢女,屋内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哭泣声。
“都是父亲的女儿,我却要日日受欺负挤兑,那丁嫣柔处处都要欺负我,母亲却没有精力替我撑腰,你们说我这到底是个什么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话的是长宁侯府嫡长女丁怀柔,她是侯夫人温氏所出,温家乃上京城勋贵大家,温氏当年嫁给丁正谦时,他还只是家中庶子,不能承袭爵位,又不想只得荫封,庸碌一生,如此立志要考取功名,挑灯夜战,刻苦读书。
少年有鸿图之志,温大人见了欣赏不已,断定此人日后必有所成,如此便将爱女嫁给了她。
温氏嫁给丁正谦时是下嫁,而丁正谦也因岳父的助力提点,成功走上了仕途这条路,功成名就。
可奈何温氏体弱,终日缠绵病榻,丁正谦又是庶出,更偏爱怜惜侧室。
如此长宁侯府的掌家之权旁落妾室尤氏之手数十年,而丁怀柔明是侯府里金尊玉贵的嫡女,却因母亲不理事,一应吃穿用度全由尤姨娘做主,从小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哑巴亏,还处处受丁嫣柔的欺负。
方才在寿宴上,只因她不善言辞,丁嫣柔就嘲讽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还暗指丁怀柔这庶女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嫡女,丁怀柔是庶女才是。
“我从没因她是庶女而瞧不起她,可她却因我性子柔弱就处处踩压我,凡事都要高我一头就算了,如今竟当着众人的面嘲讽,这可叫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出去见人呢!”
丁怀柔一边说,一边哽咽着用帕子拭泪。
她不善饮酒,可此翻从前厅挪移到后院这闺房姐妹局,她却吃了一壶的果子酒。
自己吃还不算,还拉着陪着她的两个好姐妹一起一醉解千愁才行。
“丁嫣柔那个小蹄子,我这就去揍她一顿,替你出气!”
接话的是坐在一旁,定国公之女郁司宁,她家是武将出身,父亲和哥哥都是骁勇将军,如此她性情直爽,为人做事也直,在上京城贵女圈子里没人敢惹。
她若说要和谁动手,决不是说说而已。
可丁怀柔是个怕事的,她不过是诉诉苦而已,还不到伸手打人的地步。
她怕自己一个人劝不住,忙向身旁另一女子求助,“婉婉,你快说说她,她最听你的话!”
被叫婉婉的女子是太傅容怀钟之女容念婉,她喝多了,正支着下巴,在桌子上阖眼小憩。
酡红的面颊,浓密缱绻的睫毛上翘,形成一个弯弯的扇形。
她不知方才的发生了什么,听到丁怀柔的话,如梦初醒般睁开熏醉的杏仁眼:“怎么了?”
丁怀柔快速的和她说了一下情况,婉婉这才了然,耷拉着摇摇欲坠的眼皮,半梦半醒道:“司宁,去之前记得先教会柔姐姐武功,不然我怕咱们走了之后,她会挨家法。”
此话一出,郁司宁立刻似泄了气的皮球,气势全无。
丁怀柔也道:“你能保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家里这些事,终究还是要我一个人来面对。”
“我……我大抵就该是个命苦的。”
丁怀柔说着,又红了眼圈小声啜泣了起来。
丁怀柔一哭,郁司宁便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她安慰道:“不管怎样,你好歹还有娘,你看我,自从娘没了开始,我爹和我哥就开始嫌弃我,一言不合就揍我。”
她撸起衣袖,洁白手臂露出一大块淤青伤痕,“你看,我这到现在还青紫着呢。”
提起郁司宁的伤心事,挨打受罚,棍棒居多。
丁怀柔最是胆小柔弱,哪里敢看郁司宁触目惊心的伤,不由得垂眸别去目光。
郁司宁则是被打惯了,毫不在意的放下挽起的衣袖,继续道:“我想着这家我是呆不下去了,就想找个夫君嫁了,可竟没人上门提亲,我就瞧着我爹军营里的小将军不错,有意让他提亲,你猜怎么着?我竟然被他给拒绝了,你说愁不愁。”
郁司宁提起这件事,郁闷的又自饮一杯,那小将军拒绝她的理由是她功夫太好,觉得配不上她。
郁司宁想不明白,难道她找夫君就一定要找一个比她功夫还好的吗?若是这样,她这辈子岂不是很难能嫁出去了?
忽然想起在一旁许久没吭声的容念婉,“婉婉,又睡着了?”
她回头,便见容念婉手肘支着下巴,又阖起了眼,发髻上的小鱼流苏微荡。
“没有呢。”
婉婉这次并没睡,所以第一时间回答,“眼皮太沉了,想要眯一会,你们说,我都听着呢。”
三人里,属她酒量最不好,几杯果酒下去,眼皮就开始打架。
郁司宁偏着头,显然也是醉了,不过她酒量最好,见婉婉没睡,在桌底下戳了婉婉一下,给了婉婉个眼神。
婉婉顺势看去,便见丁怀柔还在一旁默默的拭着泪,委屈极了。
“若说惨,咱们谁都没有婉婉惨,婉婉你说是不是?”
丁怀柔是个爱哭的性子,眼泪窝子浅,遇到委屈,不哭上个几个时辰是过不去的。
能为她止哭的最好办法,就是说一个更惨的事,将她的委屈缩小。
婉婉立刻领悟,附和道:“啊……对对对,我最惨了。”
她虽这么说,可委实没什么可诉苦的事儿。
丁怀柔当众被庶女嘲讽,郁司宁情系小将军被拒,而她……不过是个临时被抓过来喝酒凑数的。
可见郁司宁和丁怀柔二人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丁怀柔是眼泪汪汪的同情,郁司宁则是给她鼓励,成败在此一举。
婉婉眼眸一转,豆大的泪珠说下就下“你们两个这都算不得什么,我才最苦。”
美人潸然落泪,打湿了手上绣着梨花的洁白锦帕。
“柔姐姐的母亲不过是身弱了些,不常管事,可只要身子见好了,还是会护着柔姐姐的,司宁的父亲虽粗了些,可郁将军血性,说过要为亡妻终生不娶,便无人再敢提了,可我父亲……我眼看着就要有继母入门了。”
说到这,婉婉簌簌哭泣,泪如雨下:“你们知道我一岁便没了母亲,娘是何模样都不知,这些年姑母隔三差五的来给父亲说媒,若日后父亲娶了续弦,有了正牌夫人,我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母,继母再为父亲生儿育女,到那时我连个维护我的生母都没有,你们说我的处境是不是比你们两个更惨?”
婉婉一岁多时,母亲苏氏因生育三胎难产而亡,她是由父亲和哥哥从小带大的。
若说命苦,大抵谁都会有一些不如人意的悲惨遭遇,在自己的心里落下一个深深的影子,亦或是人生的遗憾,解不开的结。
郁司宁连连点头,赞同道:“我母亲虽早逝,可我父亲说了,此生不会再娶的,我亦是没有后母之忧。你那个姑母的确讨厌,说来说去,还是你最惨。”
丁怀柔还想哭,可一想婉婉连娘都没有,自己怎么说还有娘在,这点小委屈她若是再哭,那婉婉还不得哭死?
好姐妹怎么能在人心口上戳刀子能?于是哽咽着,哽咽着,可她还是说什么都忍不下去,憋得涨红了脸,唇瓣都失了颜色。
良久道了句:“咱们三个怎么都这么命苦呢。”
说完,紧紧抱住了婉婉和郁司宁,呜咽起来。
丁怀柔的性子,大抵不痛痛快快的哭上一通是过不去了,郁司宁想着自己堂堂国公之女,竟没人愿意娶,还要在那个家不知要过多久,挨多少揍,也忍不住情绪的哭了。
婉婉有点懵,这时丁怀柔拉着婉婉的手,心疼的擦着她眼角可怜巴巴的两颗泪珠。
自己哭得同时还不忘善解人意的开导婉婉:“傻姑娘,别忍着,心里不舒服就和我们一起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郁司宁也抹着眼泪劝她。
婉婉见她俩都哭了,只落下自己一个人,不哭似乎不合群……
于是三个姑娘凑在一起,洪水决堤一般,抱头痛哭起来。
守在门口的三个婢女听到屋里的惊天地,泣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最先开口的是容念婉的婢女枫荷,“她们这么哭,不会把人招来吧?”
丁怀柔的婢女莲儿道:“我们姑娘这院子偏僻,通常不会有人过来,不过要按着这个哭法,有点悬……”
“老太爷过寿这样大喜的日子,三个姑娘跟哭丧似的,被人知道不太好吧?”郁司宁的婢女胡儿性子和她家小姐一样直。
莲儿道:“要是被尤姨娘和二小姐知道了,肯定又要生事,说不吉利呢。”
说着,赶忙将虚掩的门关个严实,将声音尽量不外泄,可哭了一会,屋里却并没有渐消的意思。
莲儿有点急了,怕真的把人引过来。
胡儿忽得想起什么来,忙扯高了调门向屋里道:“听说萧国公府的小公爷到了,还带了两只仙鹤,可好看了,席上的小姐们都去看了?”
许是屋里的音量太高了,胡儿的声音并未很好的传递,这时枫荷忙接过话茬道:“仙鹤稀奇,送仙鹤的人更是难得,我看那些小姐们看仙鹤是假,看送仙鹤的人才是真。”
“可不是。”胡儿也附和道:“听说席上的小姐都跑去了前院看小公爷,这功夫再不去,咱们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莲儿听着屋里的动静,声音忽然渐消了,于是道:“那倒也没什么,左不过那仙鹤也是留在府里的,姑娘现在不去看,一会等人走了,也能看见。”
“可人走了,就看不到小公爷了啊!”胡儿一副可惜模样,“这功夫人正在呢。”
三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再转过去听屋里的动静,果真静悄悄,连个哽咽的声音都没有了。
婉婉是最先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戳了戳丁怀柔,“小公爷来了,你不去看?”
丁怀柔正哭得投入:“什么小公爷大公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婉婉觉得她是哭傻了补充道:“萧国公家的小公爷,萧合呀!”
萧合二字一出,果然是止哭的神器,丁怀柔顶着一双肿眼泡问婉婉:“真……真的?”
婉婉点头,用最真诚的眼眸告诉她,好姐妹不骗人!
丁怀柔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忽然想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拉着婉婉问:“怎么样,我的眼睛没哭肿吧?还能见人不?”
特别是心上人的那种!
婉婉很负责任的告诉她:“现在用水粉遮一遮,还能补救。”
郁司宁也忽然得到了什么启发,问向婉婉,“前厅是不是会有许多人,说不定能物色到一个夫婿?”
婉婉把她拉到铜镜前,叫她先看看自己哭得花猫似的一张脸,“别说找夫婿了,出了这个门就要被人笑话死了。”
郁司宁瞧着婉婉不施粉黛,却还如璞玉般无暇,怎么哭都哭不花的脸颊,不禁在心里暗叹了一番上天的不公。
于是在婉婉的脸上蹭了一道水粉。
婉婉的脸颊是雪白的肌肤里透着股淡淡的粉色,水粉却是冷冷地一道白,画在婉婉的脸颊上界限分明。
郁司宁笑道:“你还说我,你看看你不也是了。”
三个姑娘都是爱美的性子,哭归哭,伤心过后,再走出这道门,展现在人前的,自然还要是最整齐,最美的自己。
萧国公府的小公爷不止是丁怀柔心里的白月光,更是整个上京城女子心里倾慕的对象,如此去前院的路途异常复杂,时不时便要碰到一同去看“仙鹤”的贵女们。
婉婉,丁怀柔和郁司宁三个饮了酒,走起路来,有些发飘。
三人并行,看似姐妹情深,实则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走出大家闺秀的端秀莲步来。
当三人走到前院花园时,环廊下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丁怀柔最先看到了老太爷和身旁的太夫人,她惊讶道:“祖父和祖母竟然也来了,还有定国公,安国公,順国公,敬国公,高国公……还有婉婉你父亲。”
她带着些酒意,一个一个的念过去,都是朝中重臣,且这些人因年长身份贵重,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亲自过来的。
放鹤这种趣事,一般都是爱热闹年轻人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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